这等诚,督造大人自然是不会参加的,怎么说他也是堂堂进士出身,如何能与一帮匠户共处一室,商讨工匠技艺之事。
也只有张玄庆这样身份独特的道门中人,才不畏人言,当张清玄得知那位张真人真的召集了工匠们谈话,如此感叹道。
当工匠们听到周宗建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话之后,这才意识到,这位召集他们的上司的身份是出家人,与以前那些文人士子出身的官员不同,并没有鄙薄自家匠户身份。
张玄庆见工匠们还是有点畏畏缩缩,笑道:“贫道这次召集大家,只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建造宝船之事,诸位都是在船只建造方面有多年经验的老手,贫道希望诸位能各抒己见。”
周宗建看到场面还是有点平静,主动出言道:“老夫在宝船厂也有数十年了,就舍出这张老脸,斗胆先说说自家的想法。”
张玄庆对周宗建能主动带头发言,心中总算松了口气:有人先出头,其他人想必不会再继续观望了,自己召集工匠的目的也就有实现的希望了。
“小人以为造船之事,首要之处在于整船结构的图纸规划,有了完整的规划,才能将整艘船舶的建造,分解到各个工坊进行;其次需要上好的造船材料,如今朝廷要造的是能出海万里的大船,材料之事至关重要,否则无论如何jing湛的技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第三是各类工坊的通力合作,细木坊、油漆坊、捻作坊、铁作坊、篷作坊、索作坊、缆作坊、篷厂各司其职、密切配合,不能因为一家的延误耽搁了整个建造进程。”周宗建侃侃而言,工匠们发觉这位周厢长平i言语不多,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张玄庆听完周宗建的这番言语后,越发的感到,自己能碰到这位老船匠真是万幸,有了这位既熟悉船厂内部情况,又能从总体上把握船只建造工作的老人相助,建造宝船必有事半功倍之效。
“周厢长的想法确有提纲挈领之意,其他诸位可畅所yu言。”张玄庆鼓励道。
一名工匠出言道:“小人楚泽,敢问张真人,朝廷对我等船匠的口盐粮可能按实数发放,实在是家中妻儿,全赖小人入厂服银活。”
张玄庆闻得此言,看来船厂之中对这些匠户克扣颇重,不然这名工匠也不会在这等诚言及此事,思毕张玄庆正se道:“前事不论,只要贫道在船厂一i,若是有人胆敢克扣诸位应得之数,并将按律交有司论处。”
楚泽闻言当即叩头道:“小人拜谢真人的大恩大德。”其他工匠也都大呼:“真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张玄庆眼见这般情景,心中叹道,这等按朝廷制度,应该按时按量发放的报酬,自己只不过按朝廷制度,答应他们保证这些报酬的实数发放,竟然能获得匠户们的如此感激,可见平i里匠户们被克扣之重。
楚泽又出言道:“小人是细木坊的木匠,祖辈也曾参与建造过当年的宝船,据先人所言,当年先辈参与制造的是宝船的船舵,亲手制作的舵杆是以铁梨木为材料,铁梨木木质坚硬,耐腐耐磨,是制造船舵的上好材料。此木不是我大明所产,乃是南洋之地的特产。正如方才周厢长所言,造船材料之事确实重要,如今宝船厂中已经没有了铁梨木的库存,若是要往南洋搜求,恐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张玄庆听到楚泽又提及材料一事,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在大明之地找不到合适的造船材料的话,那么必会影响造船的进度,看来此事自己必须想办法解决。
此时又有一人站出来道:“小人段子介,是篷作坊的帆匠,当年先辈参与制造过宝船的船帆。海船远航全靠风力,不比内河之中可用车船。船帆多用木质,一旦制成可数年不换,
一艘宝船有十二帆,遇风可灵活转向,充分利用各种风力。但这样的船帆所需要帆布也需专人织造,篷作坊目前人手不足,恐怕会耽误到宝船的建造。”
“人手不足之事,你大可放心,朝廷任命的船队统领汪公公已经去与户部交涉,从全国调集能工巧匠,很快就会有大批人手到来。”张玄庆笑道。
众人听闻船队统领乃是声名赫赫的西厂提督汪直,不禁两股战战,虽然高高在上的汪公公与他们这些小虾米并无交集,但汪公公的名字在民间可是能止儿啼的,他们当然听说过汪直的凶名。
“敢问张真人,此次船队统领真的是西厂的汪公公?”周宗建战战兢兢的问道,可见汪直的名字给他带来了多少压力。
“不错,真是汪直汪公公,不过他已经全权委托贫道负责宝船建造之。”张玄庆笑道,他再一次深刻感受到汪直的名字在民间的影响力。
工匠们听说船只建造之事是由张玄庆来负责,心中都庆幸不用和那西厂提督打交道。周宗建闻言,也擦了一把汗,毕竟这些天自己与这位小真人已经渐渐有了默契,自己不用担心会突然换成一个凶名赫赫的西厂提督。
待此事给工匠们带来的震撼过去之后,又有人主动出言道:“小人华蘩复,供职于油漆坊。目前船体多用桐油涂抹,用以防水,对船只防火之事,往往也只是用湿泥临时涂抹于船体,大多只能在起火之后以水或沙土覆灭。海船远航,涂抹湿泥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遇上海盗,他们在无法奈何宝船这般大船的情况,可能会以纵火的方式攻击船队。小人先辈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