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万大军在这条唯一通道上任凭日军狂轰滥炸,公路两旁没有疏散的小路,也无桥梁可通,顿时弹片飞舞,气浪逼人,哭号惨叫,一片悲凉,公路上留下一堆堆尸体和一滩滩鲜血。由始至终,都没有人组织对空射击,部队照样前进。到八点过,五十多架日军轰炸机像雷鸣般铺天盖地冲下,如同鱼卵般落下的炸弹炸毁了桥梁,炸塌了村舍,炸断了树木,炸死炸伤成千上万的中**
面对日军战机的威胁,没有一个士兵敢于用手中的步枪指向空中射击,飞机从天而降,败兵们在公路上抱头鼠窜,当炸弹在人群中爆炸的时候,仿佛是大海中掀起一束浪花,亡命的士兵拼命向前冲,他们把生命交给了老天。
下午,日机越来越多,由于始终没有地面威胁,越飞越低,一直降到五、六十米,炸弹和航空机枪掀起的弹雨气浪像一阵阵暴风骤雨,公路上倒下一片又一片荷枪实弹的官兵。日军战机其实就在他们头顶几十米的地方,只要把所有轻重机枪组织起来,根本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但是,这些官兵在面对面的阵地战中可以对峙,可以冲锋,甚至可以肉搏格斗,但对于天空,却没有任何应对的心理准备,只能被动地挨炸。
教导总队是九日夜里开始撤退的,他们在黑暗中朝着昆山前进。到达安亭附近的黄渡时,天刚破晓,大桥桥身已遭到日军战机破坏,日军伞降的挺进队在桥头用火力封锁败军退路。
九死一生的关键时候,容不得任何的犹豫和彷徨,混乱的人群就像潮水般冲了过去,机枪突出的火舌就像一条条毒蛇的舌头,许多士兵和重火器掉进了大桥,卷进了波涛滚滚的吴淞江,好不容易拿回大桥的控制权。
第六十七师师长黄维接到扼守公路大桥的命令是十日下午,第十九集团军司令薛岳要求黄维务必在十一日赶到安亭附近守护大桥,掩护全军总退却。
黄维于十一日晚上赶到安亭车站附近,这里有东从南翔来的、南从青浦来的、向西往昆山去的,漫山遍野的撤退部队争先恐后,混乱不堪。
大桥桥头已经埋好了炸药,只要电钮一按,公路大桥就断成几截。
黄维知道炸药是第十九集团军工兵部队埋设的,便架通了与第十九集团军指挥所的电话,他向薛岳报告由于赶得急身边只带了四个营,要求部队掩护。薛岳回复说右翼的巫剑雄率领的第一五四师很快就会赶到。结果黄维在潮水般的人群中找到巫剑雄时,巫师长已经找不到他的部队了,竟然成了光杆师长。
没有掩护部队完不成任务,黄维立即向薛岳电话报告,正在通话时电话线断了。原来,日军伞兵在汉奸指引下袭击了黄维的指挥所,黄维只得乘上汽车逃跑,日军飞机追着他的车轰炸扫射,车子翻入马路旁的沟渠,司机和一个卫士中弹毙命。黄维命大,被卫士压在身下侥幸未中弹,全身**冷得发抖,幸亏第五十四军军长霍揆章路过,脱下大衣给他披上。
第十七集团军司令胡宗南也是侥幸逃命,他的指挥所也遭到日军偷袭,司令部人员和警卫被打死不少,胡宗南只身一人逃出虎口,好不狼狈。
在淞沪一线仓促后退的大军中,最艰苦的莫过于炮兵。炮兵们为了防止空袭,把骡马留在了后方,每个人都背着、扛着、抬着拆下来的火炮零件,气喘吁吁地挤在一条条生死路上。炮营官兵看到步兵们轻装前进,羡慕不已,后来发现拥挤堵塞的溃兵中塞进一个穿长袍的人,仔细一看,却是第十九集团军薛岳手下的第二军军长兼第九师师长李延年,心中对这个化妆弃军逃跑的将领鄙视不已。
广西到上海参战的第七军一○二二团属于殿后部队,十一日下午师长杨俊昌把代理团长刘维楷叫到师部,命令晚上八点向嘉定撤退。刘团长回到团部后,布置了两件事,第一是撤退前十分钟,集中炮火向日军阵地猛烈轰击,迷惑敌人,同时解心头之恨,第二是安葬好阵亡将士。
炮火惊天动地,炮火齐鸣中,官兵们给烈士擦洗遗容,挖好深坑,把广西来的官兵掩埋在上海的土地上,他们生龙活虎地来,却魂归故土。他们曾乘坐同一列车,但现在加起来的战友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由于通讯线路问题,拱卫南翔外围阵地的第十四师一直没有接到上级的撤退命令,参谋长郭汝瑰打电话问友邻的第六十六军参谋处长撤不撤?参谋处长犹豫一下,让第十四师经青阳港向昆山撤退。
天黑的时候,第十四师路过安亭,安亭一片火光,枪声大起,公路上十几个师的部队都以为日军在这里设卡阻击,都没命地朝铁路上跑,公路和铁路全部堵塞了。幸亏毛良坞民团一个连在附近收集物资,击退日军一支伞降的侦查分队,撤退的队伍才恢复正常。
十二日傍晚,第十四师退到青阳港公路大桥,在桥上收容溃兵的第八十七师表示要尽快烧掉这座桥,他们说怕日军追击,这是上级下达的死命令。第十四师新任师长陈烈上前阻止,说后面还有部队,烧掉桥如何撤退?第八十七师守桥官兵请示上级后,第四军军长吴奇伟同意陈师长等部队过桥后再炸桥的建
第十四师工兵营在桥头埋好炸药,又派部队占领了桥头堡,掩护部队过桥,结果在等候最后的伤员时,乔装后混进退却队伍中的日军突然发起冲击,守桥连队一下子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