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玉休要多言。”沈嫣起身,制止了惜玉的话。
“说下去!”李承启却出现在了殿门口。他气色不佳,身子披着厚重的大氅,几乎有些撑不起的负担。他目光紧盯惜玉,要她说完未说完的话。
见他来了,惜玉就像看到能救沈嫣命的稻草一般扑呛了过去,也不管沈嫣眼色的拦阻之意,只急急对李承启道:“皇上,娘娘与安阳公子发生那等关系至今一个月都不到,是不该被诊出喜脉的。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娘娘,皇上要明察,还娘娘清白才是啊。”
“清白?”沈嫣听到这两个字,不禁嗤笑出声,她对惜玉道:“惜玉,本宫与安阳私通,便不再清白。不论喜脉是否因人陷害,本宫月事未有如期而至便是本宫身怀有孕,你何须再为本宫求情?”
“娘娘……”惜玉在为沈嫣说好,沈嫣却偏要承担罪责,惜玉真是又急又气,几乎不能圆其说了。她想了想,兀然对李承启道:“皇上,孩子……孩子也有可能是您的啊?娘娘仅以月事未有如期而至才认为自己有了孩子,但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皇上,孩子若是您的呢?您不能让您跟娘娘的孩子一出生便没有了母亲啊。”
听言,李承启心头也燃起了一点希望。他走至沈嫣跟前,紧看她道:“告诉朕,是谁的孩子。”
“是安阳的。”沈嫣没有正视李承启。她不想,也不敢正视,只怕看到他绝望的目光。
“娘娘……”惜玉好恨,哪怕沈嫣说“不知道”,也好过这般笃定地说“是安阳的”啊。
“你如何断定是他的?”李承启却气恨地捏住了沈嫣的下颔。“既是巫峡镇之事,你如何判定孩子是他的,而非朕的?既是月事未有如期而至才有的判断,你又如何肯定是他的?啊?”他指尖不自觉加重的力道,捏得沈嫣生疼。
沈嫣终于对上他冷厉的眸子,含泪告诉他:“因为我不想再骗你了你难道不明白吗?”她相信那个被自己杀死的吴太医说的话,她相信腹中的胎儿是安阳平的,她不愿再欺骗李承启对自己的爱,她宁愿他从此痛恨她,抛弃她。
然而,一句“不想再骗”的话于李承启听来却是那样的讽刺。他松开抓住她下颔的手指,微微侧身,只剩一声凄然笑语:“连骗都不愿再骗了。”
沈嫣惊讶地发现,他理解的和自己要表达的,绝不是一样的。她想解释,可他已迈开了离去的步子。她不能让他把自己的愧疚之言理解为绝情之语,为此,她跑到门口冲着他的后背大喊了一句:“我辜负了你,适才没有颜面再用谎言骗得你的原谅。”
李承启放慢步伐,望一眼被大雪覆盖的苍茫天与地,终没有顿步,亦没有回头,只道:“你还是西皇后,你还住这凤安宫,直至来年秋后。但你我之间的恩情,从今天起,一刀两断。”
这一次,他不会回头,除非她决意将她的心,干干净净地交给自己。
他给她时间去洗涤她那颗沾染了瑕疵的心,期限一到,她洗涤干净了,她还是他的嫣儿,她洗涤不了,那他……便是不履行唬人的圣意,他也一定让她从此活在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