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又是一片的沉默,这里有这么多首领的侍从,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否认这个小女人的话,赫嘉眼中带了疑惑,难道昆白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带了东西来,要夺他的首领之位,可是她既然是坏人,为什么要这样温柔地和他说话,她应该像他一样,凶巴巴的才是。
正在赫嘉发怔之间,孟青夏不知何时,已经捡起了被赫嘉丢在地上的佩刀,众人的面色一变,可饶是如此,竟然也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就像,先前赫嘉对待孟青夏那样时,也没有人敢吭一声一样。
待赫嘉回过神时,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淡淡地敛去了方才嘴角那尚且算得上温柔的笑意,她的黑眸微闪,然后往下沉了下去,那衣袂因手中的动作而带起了风,微微地翻飞,她漠然地看着他,神情忽然间有些严厉了起来,就像大人为了惩戒自己所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赫嘉整个人都僵住了,吓得面色苍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青夏举起了刀,如他对待她那样,当头朝他劈了下来……
“赫嘉大人……”
“姬姜女大人……”
听闻小首领带了人要对孟青夏不利的长老院大臣们,一听到消息就匆匆地赶了过来,一个个都跑得气喘吁吁,可待他们赶到这里时,见到的竟然就是这一幕,那稚气未脱却满身威仪的少女,执刀向那跋扈的小少年而去……
赫嘉早吓得呆住了,此刻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那少女劈下的刀刃,只停留在了他的头顶,然而她也并没有要因此收回那刀,赫嘉满脸的眼泪,却是忘了哭,抽抽嗒嗒地吸着鼻子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变化莫测的女人,那样子,实在可怜兮兮……
孟青夏神情清冽地看着这个哭得可怜的孩子,微风轻轻地鼓动了她的衣袂,带来了些许少女的清香,但仍掩盖不住,她身上,此刻流露出的清冷和威严,让人俨然忘了,这只是一个年轻且尚且有些稚嫩的少女……
“我一向珍视自己的生命,可有时候,为了心中想守护的东西,也会愿意冒险。”孟青夏清脆的声音,全无笑意,那一字一句,仿若重锤一般砸入每一个人的心底:“你呢,你怕不怕死。”
心中想守护的东西……
小赫嘉早已经怕得说不出来了,流露出的,都是孩子最原始的本性,甚至忘了伪装。
孟青夏的语气这才稍稍有了些和缓,丢了手中的刀,侧过了身来,不去看那孩子可怜的模样:“既然是怕死的人,为什么要舍弃正确的决定,追随必输的有扈氏。尽管我对兄长有怨,但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毕生都在为了守护有男氏而斟酌着每一项决策。赫嘉,你父亲,当年会向白起臣服,目光自是比你我要长远。即便你们都不插手,对有男氏也不会带来任何坏处。”
“大人,您……”就连那些赶来的大臣们,也都陷入了沉默,为了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也会甘愿冒险……
孟青夏忽然轻轻挑唇,带了些讽刺:“野心从来只有身为决策者的你们才有的东西。”
众人的面色因为这话,蓦然一变,因为他们的决定,士兵们尽管珍视自己的生命,可为了守护氏族,也会拼死冒险,可权力,从来只有处于权力巅峰的人才会为之掠夺,而如今的有男氏,对他们而言更重要的,并不是想要一步登天的野心和yù_wàng,而是安身立命,而是守护族人的性命。
“那……”众人的神色皆是一凛:“您既然是带了您父亲赐予您的信物回来的,想必会带领我们,做出正确的决定……”
孟青夏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们的话,她微微抿了唇,然后将目光扫向了那早已经面色苍白昆白,然后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语气也陡然间冷了下来,竟是不容置疑的威仪:“昆白既是兄长大人的宠姬,那么,就让人为她做好准备,待兄长大人英灵归天的那一日,为兄长大人陪葬……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守护有男氏。”
那少女的面色微微露出了些疲倦,可人们仍是看不清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什么,也无法从这张敛去了所有心情的俊秀面容上,看出丝毫端倪。
孟青夏的话音刚刚落定,那面容苍白的女人,就已经身形一晃,跌坐在了地上,神经质一般碎碎念着什么,面如死灰,就连看的人,都不禁一片唏嘘……
她那最后一句话,似乎是说给赫嘉听的,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孟青夏不再说话,只是绷着一张笑脸,留下了不敢开口反对的赫嘉,从他身旁擦身走过,前方的侍从皆纷纷为她让开了一条道来,而这里的人们,也显然将她的命令,当作了首领的命令。
……
单独为她空出的大帐中,案前摆放的火盆作为照明,将那刻在牛皮上的山河地形图照映得清清楚楚,甚至是何处有要道,何处是险壑,皆一一标明。
孟青夏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案前,眸光是落在那地图上的,她的神情很严肃,眉头也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一些,让一直看着她的湛都惊讶不已,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还认得她?今日她在有男氏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智慧和魄力,根本不像一个小女人该做的事,也根本不像一个小奴隶会做的事……
虽执着信物而来,但孟青夏欲以威望让有男氏上下愿意听从她一个女人的命令,便不能依靠身为白起大人得力部下的湛,为此,在那样情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