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孟青夏没有想到的事,她竟然会碰巧就撞上了已经处理完政务的白起,她的脚下顿时一滞,下意识地往长廊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石柱后面迈了一步,背靠着那冰凉刺骨的石柱子,孟青夏的心头忽然又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她本来就没准备好,这么突如奇然地又和白起碰上面……
然而……白起似乎并没有发觉她,长廊的尽头,白起是背对着她而立的,他们间的距离并不远,孟青夏甚至能隐隐约约听到,白起似乎正在与谁在谈话……偶尔有守卫的侍从从这附近经过,毫无例外地,即便看到了鬼鬼祟祟躲在柱子后面,面色古怪的孟青夏,也只当没有看见。
孟青夏原本的心慌和面红耳赤,也被一抹迷茫的困惑所取代,她犹豫了一下,脚下仍并没有立即离开,和白起正在谈话的,似乎是微生的声音,他们的对话的口吻,并不像君与臣,更像是多年的朋友一般,是了,她第一次见到出现在禹康城里的微生时,白起就说过,他们也算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早在,白起远远不如如今这般强大而手握大权的时候……
正在和白起大人谈话的微生似乎也并没有察觉她的存在,微生的面色宁静,只是温和地笑了,心中却是为那小奴隶松了口气,像白起大人这样的人,或许永远也无法从白起大人口中,获得一个关于他所问的那个问题的像样的答案,可这世界上,能让强大得几乎无懈可击的人,多了一个可以成为白起大人的软肋的女人,可不多。可微生倒像是故意和白起大人作对一般,微笑道:“您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干脆娶了檀舟,这样对您的政权也会有好处。身为统治者,即便您只是给那孩子一个妾奴的名分,您慷慨的妻子也不会计较。虽在身份上有差异,但那孩子,有您的宠爱便足够了,她毕竟比起檀舟来……”
孟青夏并不大能听清楚微生的问题,在她来这之前,微生那,只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句“但那孩子,有您的宠爱便足够了,她毕竟比起檀舟来……”
微生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白起一个不冷不热地回答给打断了,他看着微生看似问得十分真诚的模样,白起的嘴角,不期然地浮上了一层轻嘲:“她不能和檀舟比,往后,不必再将她二人拿来比较了。”
孟青夏是孟青夏,檀舟是檀舟,孟青夏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而檀舟则不同,可他白起,还不至于,需要依靠一个女人,来玩弄政治,况且……那小女人看起来懂事又明理,事实上却是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醋坛子,她也不喜欢,总是被人拿来,和檀舟相提并论……
“那么,您要让她以奴隶的身份,成为您的妻子吗?”
白起的嘴角一扬,笑了,今日他的心情的确是不错,才会和微生多说了几句,但现在,白起显然不愿意继续在这和微生谈下去了,刚才在政殿之上,谈得还不够吗,白起此刻的话语和口吻,大有结束对话之意:“好了,微生,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关心我私人的事,要知道,奴隶是不可能成为妻子的。”
那个小女人,怎么可能顶着一个奴隶的身份嫁给他,即便他愿意宠着她让着她,也难免要有人因为身份而轻视了她,白起若是想让一个人从地上到天上,有的是高明的法子。
不远处的地方,忽然传来了几分踉跄而慌乱的脚步,然后渐行渐远,白起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眸光一沉,神情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慷慨又温和了。
而微生也听出了白起大人的言外之意,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那么,微生便告辞了,天亮以后,还得为您准备前往葛国的事。”
白起的俊脸显得淡漠而平静,尽管微生只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但白起还是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微拂了袖,转过了身去,阔步要离开,微生没有动,只是面容含着的温柔笑意,此刻变得越发地满含深意了起来,而他闭着眼睛的安宁清俊的面容,也好像,似有若无地转向了不远处,那再寻常不过的一根石柱的方向,笑意更深了……
白起行了几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脚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了一句:“在刻进石盘里的时候,别忘了告诉后人,那孩子的功绩……”
微生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对于白起大人特意嘱咐的事,他当然知道是为了哪一件“功绩”:“是的,白起大人。”
……
孟青夏是一路一阵轻一阵沉,糊里糊涂地回到白起的寝殿的,那寝殿里的炉子仍在烧着,屋子里很暖和,可孟青夏,却觉得心里烦乱得很,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白起和微生所说的话,那才是,白起一直想要说的吧。
她不能和檀舟比……
奴隶是不可能成为妻子的……
呵,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孟青夏乍一听到的时候,仍是无法控制自己仓惶又茫然地逃跑,真是莫名了,她为什么要逃跑,这不是她一直在告诫自己的事了吗?!她果然……还是被白起故意的招惹和温柔给蒙骗了啊,竟然生出了些许小小的怯喜来,才导致自己猛然听到这样不应该让自己感到惊讶的事实时,才会乱了分寸,变得异常烦躁……
孟青夏维持着坐在那绷着脸,黑眸像有暴风漩涡一样不断搅乱着的动作坐了许久,白起并没有立即回来,直到听到白起回来的动静的时候,孟青夏也不知道自己自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