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夏离得他越近,夜色中,白起的身影便越来越清晰,并不是她的错觉……此刻的白起,在寒风凛冽的夜色中,他脸如寒霜,眼光冰冷如刃,被狂风攒动的披风啪啪作响,像一只张扬开的腾龙在他身后,白起的全身都腾着凛冽骇人的霸气和杀气,几乎让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凝固了……
终于,护送她的岷山国人,到了这里,也不再往前走了,孟青夏知道,礼容按照他的承诺,重新还她自由了,不会再有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地盯着她,现在的她,只要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喝马前行,就能回到白起身边!
可莫名的,孟青夏的心却是那样的紧张,就连握紧缰绳的手都不禁微微地颤动,手心发汗,整个人也仿佛不会思考了一般,而白起就近在眼前,但孟青夏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喉咙哽咽,千言万语,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这一趟,她是抱了诀别的心的,既然决定了蹋上那条前往西域的路,她就没有想过再见白起,哪怕留在这陌生的世界会是孤独的,可即便白起不舍弃她,她也是要舍弃白起的……也总比,也总比他死了要好……
他活着,她在这个艰难的世界里,也总还有一个念想,他死了,她必也是生不如死的……
短短的数月,好像一辈子那么长,她觉得,再见到白起,恍如隔世一般,这一定是梦,只有在虚无的梦境里,她面前的白起,才会是那样的生动,那样的虚无,哪怕他在生气也好……
夜更深了,风也更大了,孟青夏骑着马,忽然也停滞不前了,踏过那一步,她便出了岷山国的疆界,肃穆的夜色中,那高高坐在马上,立于大军之前的白起,就与她一个疆界之隔,那肆虐的夜风吹得他们彼此的衣袂皆是翻飞,吹得他们长发飞扬,吹得孟青夏的思绪都乱了。
这片刻的犹豫,让护送她前来的侍臣都不禁开口催促了,被人大军压境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夏后氏白起的军队虽不曾跨国他们岷山国疆域半步,但就这么让他们受在疆界几丈之外,分明就是活生生的威胁。
人他们已经送到了,但孟青夏此刻却没有任何动作,反倒让他们疑惑起孟青夏的用意来了。
可就连孟青夏自己也不知道,在这种关头,她的脑袋怎么会突然间空白,等到她稍稍回过些神时,前方的白起,他的目光也正注视着她,如火般热烈,却又弥漫着暴怒的低气压,白起端坐在马上,玄黑色的战甲如墨,眸光深讳得如这浓浓的夜色,他像一尊伟岸的神,可离得近了,孟青夏看清了白起的疲惫,他瘦了那么多,脸色也不大好……
心中忽然有些疼,孟青夏并不是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但此刻,看到这样憔悴的白起,孟青夏还是感到自己的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自己心头翻滚的复杂的情绪,她握紧了缰绳,驾驭着身下的马,朝白起而去……
心口,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梦一般,局势变得混乱了,白起一直希望能够拖到明年春天的战役,提前爆发了,白起一切的部署也都付之东流,尽管第一次能够避免的九夷之乱,还是顺应了命运洪流一般,卷土重来了,这一切都朝着对白起不利的方向发展,可不知怎么的,孟青夏却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她没有挽回这一场对白起很不利的九夷之乱,也没来得及舍弃自己,没来得及舍弃别人,可一切,都太好了,太好了,她还能再见到白起……
白起一定很愤怒,甚至是恨她在他那样厉声警告之下,还是擅作主张地选择舍弃了自己,舍弃了她,但就算此刻白起的脸阴暗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就算此刻白起的脸色阴沉得有多可怕,冷得有多么的骇人,她都不怕了,只要他好好的,好好的就行……
冷风夹杂着冰雪迎面扑来,像刀剐那样疼,又开始下雪了,但孟青夏好像毫无知觉一般,一点也感受不到那迎面而来的疼,她驾马朝白起而去,却在马都还没停稳的时候,便迎来了天旋地转,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白起从马背上捞起,带上了他的马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孟青夏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白起丢到了他的面前,屁股一疼,白起的大手仍旧像钢铁一样用力地扣在她的腰间,都勒得孟青夏喘不过气来了,而那浓烈的低气压,更像是突然爆发……
“白……”
孟青夏回过头去,想要和白起说话,但不等她说话,下巴竟已被白起狠狠地捏住,他强迫她仰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睛是冰蓝色的,有寒气从里面腾起,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他的整张脸,也仿佛笼罩在一层寒冰之下一般,冷得不带丝毫温度,他的眼神是又怨又恨又爱,可却严厉得好像要杀人,可孟青夏知道,那双眼涌动的不是怒火,而是让人心颤的失望和疼痛:“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走。”
那一字一句,像是刺进了孟青夏的心里,白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是真的失望了,像是看着自己倾其所有珍视的宝物,叛离了他身边一般。
白起的模样,让孟青夏看得都心痛了,她好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此刻白起眼里的失望和疼痛,她不是看不懂,但此刻,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睛发酸。
孟青夏不语,白起的目光也终于一寸一寸地从她的脸上离开,他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