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想了想,这个表弟从前一直谨小慎微的行事,的确未曾做过莽撞的举动。
可是从昨天开始,他就像跟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开朗了,在父亲面前也不再唯唯诺诺,甚至敢于坚持己见了。
曹昂不明白丁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至少敢确定,表弟绝对不是个傻子,绝不会去干用鸡蛋碰石头的事。
“你跟愚兄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曹昂盘腿坐着,一本正经的道:“总之你让我带这一千人马,还有一帮残兵败将去攻宛城,我是坚决不会干的。”
“谁说让兄长去攻城了?”
丁辰笑道:“我虽不通兵事,但也知道残兵败将士气低,恐怕攻不到城下就跑光了,兄长这点人马都摸不到墙头。”
“那你说让我进军宛城干嘛?”曹昂瞪大眼睛,很是不解。
丁辰收起玩笑姿态,正色道:“进军宛城未必便是要攻城,只需离宛城三十里下寨,用作疑兵即可。
小弟不是在开玩笑,到时或许会有奇效。
若是不成,反正咱们身子底下有腿,到时再走就是了。”
曹昂还是没弄明白丁辰什么意思,但是想着丁辰又不是真的让他去攻城拔寨。
既然丁辰那么坚持,曹昂只好点头,“好吧,愚兄就听你一回,只不过咱们丑话说前头,以三天为限,三天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撤军。”
“行,”丁辰痛快的答应。
随即曹昂下令拔营起寨。
此时曹昂已经是这支兵马的主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忙活起来。
很快军队就出发了,由于是迎着败兵逃跑的方向,他们一边行军,一边收拾残兵。
只不过当收回的残兵,听说又要带他们回宛城时,所有人都吓傻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要回去,开玩笑?
可是曹昂毕竟还有一千生力军坐镇,残兵们敢怒不敢言,只能被裹挟着往回走。
他们前进了约七十里,在一片山谷的谷口又扎下了一座营寨。
谷口有一大片天然矮松林,正适合做疑兵。
丁辰算了一下,这一路行来,果然收拢了两千左右的残兵,加在一起总共有三千军马。
但是谁都知道,这三千人仅仅能用来吓唬人,却不能用来打人。
曹昂已经跟随父亲行军多年,如何安营扎寨,安排岗哨,那是轻车熟路,丁辰也乐的清闲,扎下营寨后他只提了一个建议,让所有的马匹马尾都绑上松枝,在营寨周围来回奔跑,把灰尘扬起来。
这也是故作疑兵的常规操作。
他们这支军队有百十匹马,安排下去之后,骑兵立即运动起来。
灰尘被扬上天空,再配上这一大片矮松林,简直太有迷惑性了。
随即丁辰让曹昂下令,找人撕了无数的小布条,上面写字,大意是:曹操回舞阴调集主力去了,很快就会杀回来屠杀宛城,他们只是先锋军先到了。
然后让人摸到宛城城下,把这些布栓在羽箭上,射入城内。
曹昂见了丁辰这一番安排,略带几分嘲笑道:“就这?
我以为你有多高深的计谋,敢情就这点小伎俩,怎能骗得过贾诩那只老狐狸?”
丁辰不以为意道:“计谋高深不高深,全看有没有用,只要有用的计谋,那就是好计谋。
骗不过贾诩,只需要骗过大多数人就行了。”
……
宛城,守备将军府廨舍。
三十出头的张绣坐在书案后面,手中正拿着那小布条,问身前的斥候道:“这是城外射进来的?”
“是的,城内还有很多,”斥候回答。
张绣冷笑了一下,嗤之以鼻道:“这是八岁孩童出的主意吧?简直是骗小孩子的玩意。
曹操新败,后方自顾不暇,哪有主力前来攻打宛城?”
说着晃了晃脑袋,随手将布条扔进垃圾堆里,随口道:“不用管它,没有人会信这个,宛城安然无忧。”
斥候躬身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门外侍从突然道:“将军,贾先生来了。”
“快请,”张绣连忙站起来。
在宛城,虽然张绣是主将,贾诩只是军师,但是贾诩在当初西凉军中,跟张绣的叔叔张济是一辈的。
更何况贾诩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所以张绣一直对贾诩礼遇有加,行晚辈之礼。
贾诩已经年过五旬,弯腰驼背,是个似乎大风一吹就能吹倒的干巴老头。
只是他一进来,身高九尺,彪悍异常的张绣立即躬身相让。
贾诩没有坐下,却掏出一张布条,凝神问道:“将军发现这个没有。”
张绣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笑道:“发现了,只是这种幼稚计谋,没人会相信,所以我没去管它。
先生不是分析过,曹操后方不稳,强敌环伺,近期是不会遣主力来攻的。”
“幼稚?”
贾诩眼睛微微眯着,晃了晃那布条气急败坏道:“将军,你太大意了,出这个计谋之人,其心何其毒也,一点都不幼稚。
你还是赶紧下令,清缴这些布条吧。
也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张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了摸脑袋道:“文和公,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好吧,我这就下令。”
他本来想说贾诩小题大做来着,可是看到贾诩面色不善,只好遵从贾诩的意愿。
但是张绣心里依然觉得贾诩有点大惊小怪了,这等浅显计谋,从哪儿看出来其心有毒的?
倒是可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