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儿呢?”
“不知道,没注意。”
陆襄秀眉一蹙:“你能注意到什么,方才什么节骨眼上了,你就算不管我,可你怎么连默儿也不管?”
狐妖偏开头去,冲着烧饼铺子说:“她是你的救命恩公,又不是我的。”他把“你的”两个字说得极重。
陆襄心头的一股怒火又烧了起来,“你说什么鬼话,难道朋友没有施恩于你,危难之际你就不管不顾了么?”
“聒噪,闭嘴。”
“你闭嘴!”陆襄气冲冲地抄起地上红绳,举手一晃,“你有本事不耐烦了?你刚才不是还很喜欢默儿的吗,一转眼就见死不救,你……喂!你耳朵耸下去干嘛,立起来!”
“闭嘴,管得宽。”狐妖不耐烦地又顶一句。
“你能怎样!你既干得出来,就由不得你不爱听!”陆襄很想再骂他几句,可又觉得骂他也无济于事,不再理他了,焦急地抬头四处望望,忍不住又骂:
“都怪你!骂你几句话把正事都忘了,大侠士一定走了,他救了我的命,我都还没谢他呢。”
“怎么人人都能救你命?”狐妖不屑地白一眼。
陆襄额头上冒出青筋:“他还救你了呢,他跟你可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大侠士,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刚才要不是他出手,还不知要……”
话未说完,狐妖已经踩着四只蹄子兀自走远了,陆襄莫名窝火,拉住绳子用力一拽:“站住,你跑啊,再跑远点,跑不远你就没本事烦躁!”
狐妖不耐烦地回头瞪一眼,陆襄也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个鄙视的白眼,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陆襄走过去,嘿嘿一笑:
“怎么不走啦,你不是干了见死不救的好事,一时害臊听不下去了么?哎哟哟,狐狸也会害臊呢。”
这几句嘲讽的话让狐妖很不愉悦,可他并不立即顶嘴,眯眼一笑,口风一转,道:“只怕有的丫头糊里糊涂,不知道救自己的是谁吧。”
陆襄眼睛一瞪:“我怎么就不知道了?红莲飞刃,天下谁人不晓?你一只小小狐妖嘛可能不知道,告诉你吧,救我们的是红莲飞刃,当今世上只有万工阁阁主会这一招。”
“你认识他?”狐妖斜眼一问。
“当然了,还用问?我虽没见过他真容,可他的事迹我都知道。”
“你能知道些什么?”
“你可听好了,”陆襄傲然说起来,“他行侠仗义,总拿出钱财解困济急,他锄jiān_shā敌,残害忠良的奸臣王振康的狗头是他取的,妖兽穷奇祸害人间,最终败服于他,再也不敢踏进人市一步,墨梅雪刃的恶鬼残害女子,他千里追杀,在峨眉山下一剑取他人头,还不止这些,他的侠义之举说也说不完,这样一位大英雄侠士,天下谁人能不识呢?”
他问起这个,陆襄可就寸土不让了,一口气说了这好大一番话,说完之后却不禁双颊泛红,觉得喉咙干涩得很,再也说不出什么,背过了身去。多少年来,那位侠士一直是陆襄衷心崇拜的偶像,她总以他来鞭策自身,立志要作个像他那般的大侠士。
狐妖静静听完,不再多说什么了,昂首一转身,摇着毛绒绒的尾巴继续大步往前走,陆襄感觉到绳子被拽,回头叫道:“喂,你可认输了吧。”
“幼稚。”狐妖头也不回,一副鄙夷的口吻。
陆襄觉得自己被他耍了,他哪里是真心相问,分明只是想看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而已,心头又烦躁起来,没好气地叫住他:“喂,你去哪儿?”
“睿亲王府。”
“你说什么?”陆襄猛地一惊,这个回答当真极其出乎意料,震惊感把她心头的烦躁一把冲掉了,“今晚那里势必水深火热,你去干嘛?”
“要你多问,你走不走?”
“不行,我要去找默儿,靖元司忙着镇守王府,一时半会没闲功夫抓人,趁这个时候赶紧找到默儿才好。”
“不走你撒手。”狐妖板着脸。
陆襄心下可又烦透他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要去多生事端,他去睿亲王府能干什么事,总不能替王府对付墨梅吧,多半只是去凑热闹把这事当把戏看。
你个臭狐狸,你去好了,当心城池失火殃及池鱼。陆襄暗自愤懑地骂,狠狠将绳子一扔,不再多管他,狐妖也毫不客气,当下几个闪身便已不知所踪。
陆襄望着他离去方向,心中很不是滋味,来来回回踱了几步,突然“哎哟”一声想到,万一他今晚因绳子没解开不能还手而死掉,岂不是自己的过错?
在她心怀中,既然有诺于人,无论多么凶险的境地,在绳子解开前都不能让他因此丧命,哪怕阻拦不了,也要为他抵受,这才对得起“一诺千金”这几个字,一起此念,陆襄毫无犹豫,当即就朝睿亲王府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