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女年龄在十五岁左右,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容貌,不过依稀可辨容颜姣好,身量纤瘦,就是那种……营养不良的瘦,没有什么泯然众人的气质,但她走在龙尧身边,昂首从容,落落大方,没法让人把她小觑了。
兰儿这时也把脑袋凑到窗边,灯火辉煌中,果然有龙尧公子的人影,看了片刻,兰儿倒是收回目光,观察玉鲤儿的脸色,果然,她方才的笑已经僵在了脸上。
玉鲤儿很清楚,龙尧来妙音坊时,几乎从没有带过侍从丫鬟,有时会邀请几个朋友来,清一色都是男子,像现在这样带个少女来,还是第一次呢。
再观察两人的互动,很容易发现,他们一直并驾齐驱,这种地位资格,丫鬟可没有的,就算是侍妾之类的,也要靠后几步走。
古怪的是,他们之间没什么交谈,如果是兄妹朋友的话,应该会说说笑笑的吧。
很奇怪的相处,既不是侍从丫鬟,又不像兄妹朋友,那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玉鲤儿觉得自己也算阅人颇多,一时竟然看不出其中奥妙。
陆襄那边,倒是不知道,此时正有人在别处观察她,一直从容不迫地走着,很快穿过长廊,走进一座别院中,离开了玉鲤儿的视线。
玉鲤儿仍然望着那个方向,眼神有些呆滞,兰儿暗自替自家小姐遗憾,口中又打趣:“小姐,公子都走远了,还看呢。”
玉鲤儿缓缓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兰儿:“你瞧见了吗,他带了个姑娘来诶,你说……会是他什么人?”
“这个么……”兰儿搪塞过去,“兰儿眼拙,可看不出来,不过……”她撅起了小嘴,“颜陶那边罢演,原来是因为公子过来了,还以为她闹什么脾气呢。”
玉鲤儿缓缓摇了摇头,思索了一阵子,忽然笑了:“那可不一定,我敢保证,颜陶那妮子根本不知道公子来了,这个好消息,咱们要去告诉她。”
“啊?”兰儿张大了嘴巴,“小姐你不是喜……呃,告诉她干嘛呀?这不是个好机会么?”
“嘻……”玉鲤儿俏皮的笑了笑,把一朵红花戴在头上,对着铜镜顾盼,“兰儿你想不想看看,颜陶争风吃醋的样子?”
其实像玉鲤儿这样的名妓,虽然学过诗文才艺,看起来是众星捧月的,到底不过是商人打造出来的摇钱树,真正大门大户很少瞧得上的。
玉鲤儿很摆正自己位置,从不奢望与那位公子发展出什么亲密的关系,默默在心中喜欢就够了。
但是她有一些小心思,她觉得颜陶这个妮子,完全配不上龙尧给她的风光,说不妒忌,那显然不太现实,但更多的确实是替龙尧觉得不值。
总的来说,龙尧带了个姑娘来妙音坊,玉鲤儿看在眼里,是有感到些许酸涩的,不过这不要紧,她知道有的人,会比她更抓狂妒忌。
龙尧那边,已在名为“江月梅花引”的包轩里坐定。这种独立修建的翠阁,是妙音坊最高等的,供聚会就餐所用。
屋中陈设装饰以花木为主,高贵华丽又不失优雅,这一间便以梅花为主,椅塌案架、书画饰品皆有梅花的样式。
平常时,但凡龙尧来妙音坊,自然是长坊主亲自接待,这次他特地嘱咐吃个便餐就走,不必劳烦长坊主跑一趟,主要是因为累了,经过一天奔波,心口有些隐隐作痛。
所以,一进屋中,他就往一张披绒毯的椅子上一趟,闭上双目静心休息疗养,什么话也没说,陆襄尴尬地在旁边坐下,也不打扰他,支颐着默默地注视他。
很少见到他睡着的模样,从前是狐狸,这次是人形,他的五官很深邃,凌厉又倜傥,是一张让任何人都要夸一句“英俊”的脸庞,可惜肌肤实在太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挺让人心疼的。
一个念头浮出来,如果找到默儿,不论如何,一定要请她给龙尧治好伤病,那条虫子若能治百病的话,一定也能治好他的伤,如果找不到默儿,那么就想法子把虫取出来,给他。
与此同时,“龙尧公子带着一位姑娘来”的风声,很快已吹到颜陶耳中,她正在自己房中看书,听到丫鬟传来的消息时,手中的书啪一声掉到地上,愣了一会儿后,才俯身捡起来。
此事确实是一个晴天霹雳。往日颜陶与龙尧的相处,可以说得上一段佳话,有身份地位和名声的富商,欣赏她的琴技,在名流云集的花魁赛上,将她捧上花魁之位,又赠金丝玉扇,传出“沧海桑田”的情书许诺。
不过,总是差了那么一步,人人都默认龙尧会来迎娶她,但一年以来他都没有一点反应,甚至妙音坊中已传出碎言碎语,说什么龙尧公子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兴趣过了自然扔在一旁。
颜陶没有坐以待毙,更不想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时常罢演来表示自己想脱离妙音坊的决心,当然也有孤傲的成份在里面,可惜没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当初颜陶不止一次在龙尧面前谈起,自己身世坎坷,不得已落入烟花之地,想要攒够一笔钱替自己赎身,龙尧说这有何难,万工阁最不缺的就是钱,替你赎身就是了。
颜陶拒绝了,理由是她想靠自己,只不过现在没什么名气,要攒够钱恐怕需要很久,如果能出人头地的话,应该会轻松许多。
再后来,也就有了夺花魁的故事,虽然预料到他会出手相助,但没想到他的手笔大得过分,颜陶也吃了一惊的。
但是对于颜陶来说,那些羡煞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