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但凡会拥军造反,而且造反成功的,都是具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有强烈的野心,有御将御才能力的天才人物。这样的人物,实属凤毛麟角。赵匡胤,就是这样的凤毛麟角。至于草莽野夫,有成功的吗?刚刚发生的淮西兵变,成功了吗?骊琼,已经送进金国监狱了。他手下的喽罗,早被遣散了。
那么,试问,一个几乎不问政治,也不知何谓政治的将领,他能够造反吗?何况,他血管流动每一滴忠义的血液,能够容他有此念头吗?
要说野心,如果收复失地,还我河山是野心的话,那么鹏举是有此野心的,也是他唯一的野心。换个角度说,这是野心吗?这是忠君,这是爱国,这是赤胆忠心照汗青!
所以,君上啊!凡大是大非的问题,都要多维思考,综合思考,换位思考,系统思考,直向、横向思考。你只要想一想,早立太子,立谁为太子,与他岳飞何干?难道,这还不能反过来证明,岳飞对你,对我朝的忠君报国,赤胆忠心吗?
所以,君上啊!岳飞虽然是战神,但也是**凡胎。他也会因为,每每被误会,被不受信任而伤痛,而寒心哪。
——她停下,思考要不要说下面的话。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接着道:
君上啊,按我推演,距离我离开你的时间,就这两三年内了吧。你也许忘了,我在济州,对你说过我的‘底线’。如果你冲破了我的底线,那么我只好离开了。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不比当年,毕竟夫妻恩爱有余温,我也许做不到永不回头。届时,你只要看看,我如果带走了你的金牌,说明我还会回来。留下金牌,则我不会回来了。是否留下金牌,看你怎么做。即,你对冲破我的底线,究竟应当负多少责任!”
——言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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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挟我吗?”他不高兴了,脸上立马晴转阴。
她才不吃这一套,道:
你!这样以为吗?我能够要挟谁?我连自己弟弟吴益,要取秦桧女儿都阻止不了,我还能够阻止什么?!
在西湖楼外楼,我说过,敌人内外勾结,千方百计要除了岳飞。岳飞是谁?是你爱将,是你左膀右臂,是抗金大将,是民族英雄,是你半壁江山守护神。千秋万代,无论哪朝哪代,只要面临外侵,就会拿他岳飞做文章,做榜样。因为,他是勇武而忠义的化身。这样的人物,人们会认为应当血洒沙场、马革裹尸,而不是死在阴谋家手里。
这样的人物,要是被谁陷害了,这个谁就该遗臭万年了!
那么,作为皇帝,无论谁陷害了忠良,后世的史家们,都会有理无理地将这笔账,算到皇帝身上。所以,君上啊,你是皇帝啊,我作为你的女人,而且是深爱你的女人,我能够不为你的千秋名声着想吗?我纵然拼一死,也要事事防,处处堵啊。
然而,我担心事情发展,会事与愿违,挂万漏一,防不胜防。
万一,这样的万一发生了,我便无颜见人了。
于情义,我对不起鹏举兄,对不起他的妻子儿女;于夫妻,我对不起夫君你;于皇家,我为失去这样的守护神而伤痛;于国防,我为失去这样的南宋第一将而遗憾;于国家,我为失去这样的一位忠义英雄而黯然。
因而,一旦我失去鹏举兄之日,就是我离开朝廷之时。我,只能不是选择隐居,就是选择四处流浪。让时光的朝朝暮暮,抚平我深重的哀伤……
——她的眼泪,终于一滴滴地,珠串般,滑落。
看着她潸然泪下,好象鹏举真会失去似的。他不禁也黯然,也相信她真敢这样做。为了梁红玉,她就曾经这么不顾一切地,亲自去救人。按照她事后的陈述,她为红玉付出了无以复加的艰辛。无论红玉或生或死,她吴央可谓肝胆相照了。她对红玉是生是死,一直讳莫如深。他遵守约定,她不能明说的,他不问。
鹏举将被算计到失去性命?真会发生这种事情吗?他才是皇帝,皇帝没有批准杀谁,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看谁流泪都无大碍,就是见不得他心仪、心爱的眼前人流泪。他重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央央,别哭。你放心,有我在呢,谁敢?”
她哽咽道:“君上啊,人心叵测!只要你一个不经意的沉默,别人就可以认为你默许,乘机先斩后奏,然后罗列罪名;抑或你一个模棱两可,我鹏举兄的性命,也难保。”
“那你干脆说出是谁?谁要谋害鹏举?女真军门要除去鹏举,这是他们公然叫嚣的事情。我朝内部是谁,谁在勾结女真?”
“君上,我相信你心里明镜似的。朝廷大员,一批批更换下来,我虽然佩服的不多,但鄙视的却也稀有。宰相,须得德才兼备者担纲,有如张浚般,才算得上称职,只是缺少了经历,因而缺少了吕颐浩的练达、沉稳与圆通。而吕颐浩、朱胜非、赵鼎,又缺少了张浚的深谙军事,张浚的铁腕。平心而论,要不是事出紧急,我相信张浚,如果经过深思熟虑后,是不会作出,这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的。另外,我从来不否认秦桧有才,但人品呢?宰相大位,人品当置前!不是吗?至于,水清、水浊,同样灌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