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拨开土豆皮,将剁碎的辣椒洒在上面,这里没有醋和盐等调味品,故而只能这样草率使用。
土豆的醇香遮盖了辣椒的辛辣,一口下去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楚老在仙山中长久没有品尝过带味道的食物,这一口下去,险些幸福的哭出来。
时事所迫,他逼不得已上山。
而今再想下山难上加难。
他已经无法去接受山底下的环境。
哪怕没了动乱也是一样。
郑州也不劝他,待他将碗中食物吃完以后,郑州熟络地收拾桌椅。
一切妥帖以后,郑州和王守仁在楚老的安排下睡在仙山中,一整宿郑州都在思考为什么仙山中的环境会孕育出诸如土豆和玉米在内的等诸多稀奇食物。
最后想来想去也没个理清头绪。
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光乍泄。
郑州从睡梦中醒来,草草地向楚老打过招呼以后,就带着王守仁从山的另一边踱步下去。
路上,王守仁问:“楚老在此处倍感无趣,我们为什么不带着他下山?”
郑州摇头:“人各有选择,此处虽然孤寂,却是他自己选择的,假若跟着我们下山,反而心不随愿,怕是难以活的更久。”
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有人希望,有人鄙夷,郑州对此倒是淡漠。
他们的选择又不影响更多的人,为什么要刻意去打破?
这样对他们反而不好。
郑州心念通达,与王守仁一路直行,路上一直思考着该如何推广土豆和玉米的种植。
将他们交给新朝固然是一种办法,却不是当下的最优解。
毕竟新朝刚刚建立,百姓对这两种作物的认识程度有限,贸然种植恐怕会出现问题。
郑州想的是将这两种作物交给更熟悉种植的人,先做一波试验,确定能够推广以后,再大批量的种植。
这样的话成本骤降,也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大宋倾颓以后,还有这种能力的人少之又少。
至少现在的新朝没有。
所以郑州便秘而不发,没有将这两种作物分给其他人。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以后肯定还有更好的对策。
下山以后,视线豁然开朗,郑州瞧着面前此起彼伏的农田,心中登时一惊,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良田?
要知道大宋衰败以后,良田就成为了过去时。
怕被官府征用,很多身处南方适合居住和种植的农户,都刻意不去种植,怕的就是被大宋官府瞧见,然后征收。
更主要的是,这里的农田枝繁叶茂,明显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
这比起北方的农田,简直就是皓月比星辰。
不可同日而语。
“前头是诸子百家谁家的地盘?”郑州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在等待着王守仁为自己确认而已。
王守仁道:“是农家的地盘,其实这里不能被称作是地盘,他们在库山城中,地位并不高,只负责农业生产而已。”
郑州笑了出来,这还不算高?
抓住农业生产,就等于是抓住了一座城的命脉,这要是还不算高的话,其他城池也就别活了。
王守仁道:“农家从不贪权,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我才会说他们地位不够高。”
郑州皱眉:“既是如此,那为何农家也被赶到南方,苟且偷生?”
王守仁叹气:“此事也跟大宋有关,农家起初是帮着大宋治理疆域的,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未有过哪怕一句怨言。”
“后来,大宋加征赋税,农家看不过去,就在朝中请求皇帝大发慈悲放农户们一马。”
“当时的皇帝勃然大怒,诛杀数百农家弟子,只留下十几人在南方重新生活。”
郑州恍然大悟,赋税一向都是皇帝最直观,也是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农家竟然敢这么做?
不被皇帝赶尽杀绝,都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他们做了正确的事,却不是适合他们应该去做的事。
这样的情况在大宋有很多案例。
农家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王守仁随后说:“农家跟我们法家的关系倒是不错,却对朝廷的人深恶痛绝,不管是大宋还是新朝都是如此。”
郑州笑着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守仁已经知道郑州的本事,什么都不敢说。
郑州摆手道:“走吧,再难搞也得见识见识,再者说,你不是说农家在库山城地位不高吗?”
“既然地位不高,自然有人管制,对我们来说,这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
王守仁点头答应下来,他已经想通了,郑州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行了。
至于那些多余的花花肠子,早就在郑州轻而易举俘获法家和公输家以后消弭地一干二净。
来到库山城脚下,郑州跟王守仁长驱直入。
这里近水阻隔南方,又有大山环伺,想要进入有些难度,正因如此,所以库山城并无太多士兵。
这里是专属于农家的世外桃源。
进入库山城以后,郑州倍感失望,这座城比起凤鸣堡和沧浪城来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并不繁荣,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农夫,经济不兴,也不热闹,但人人都像是能勉强填饱肚子的模样。
在乱世,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农家并不是库山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或者执掌权柄者,所以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