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荆楚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凤荔会这样做,“会不会……”他急切的道,“会不会凤荔也不知道四小姐就是羽夫人?”
夏天听了忍不住一声嗤笑,想要坐起身,一旁执灯的燎见了忙上前搀扶。虽然只是从床上坐起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还有燎的从旁协助,可夏天仍是痛出了一身的冷汗。略平复了下气息,她才道:“我已与凤荔见过面了。”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荆楚低下头,半晌,仿若自言自语地问:“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夏天也是一阵默然,“若说她第一次杀我是为了要成为大哥的姬妾,可如今大哥已然不在了,却不知她还为了什么!”
荆楚茫然的抬起头,一时心乱如麻,几乎无法反应。
“是的,大哥已经死了,京城被攻陷时战死在了沙场。凤荔她骗了你,我早已将大哥的死讯告诉了她。”闭上眼喘息了一会儿,再睁开时她眼中原本还残存的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可是我不明白,你不是一直跟随在大哥的身边?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神色一恸,荆楚红着眼圈儿回忆道:“当日叛军攻破城门,与护**在京中混战,大公子怕家中女眷有危险,所以派属下回府照应。谁知属下赶回时,府中已被洗劫一空,少夫人与五小姐也不知所踪。属下本欲保护几位夫人离开,却不料被叛军围攻,属下无能,重伤不敌。待属下清醒过来,几位夫人已被叛军抓走,宫城亦已易主。属下在尸海之中寻了三天三夜也未找到大公子的尸体,便猜想大公子应还活着。所以属下踏遍天涯海角四处找寻,到了闽地,无意间遇到了凤荔,因而得知她更换了身份成了闽侯君妃身边的宫女……”
殿内又是一片静默。
燎是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多言的;荆楚还兀自陷在回忆中,悔恨难过不已;而夏天则在观察、研判、衡量。侍卫没有将凤荔从玉衡宫带来,她就知道凤荔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要么逃走,要么放手一搏。宫门口早已有人在守候,而她自己则特意遣了众人等在摇光殿里。果然,荆楚如期而至。
望了荆楚一会儿,她轻勾了勾嘴角,语意微讽:“过往如何都已不再重要,你今日既然是来杀我的,那么现在仍可继续。此处只有我和燎两个人,凭你的功夫要杀我们应该并不困难。”
思绪猛然被拉回,荆楚下意识的看向床榻之上靠着迎枕而坐的夏天。进来许久他这会儿才得以仔细的端详她:眉目依旧,可又似乎哪里不同了。眉蕴春日之阳,眼含秋水之波,脱去了昔日的单纯稚气,虽袭着一身病痛,却没有一丝柔弱之态。这还是四小姐吗?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他竟有些不敢直视。“属下怎敢对小姐造次。”
“既是如此,你便回去告诉凤荔说你已经将我杀了,再想个办法把她带到这里来。”
荆楚闻言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躬身一抱拳,低应了声:“是。”
荆楚即去,寝殿里便只剩下了夏天与燎二人。
夏天疲惫的向后靠了靠,两肋如有万把钢针齐齐刺来,痛得连呼吸都恨不得不要继续。
燎见她眉头紧锁,嘴唇深抿,额上的汗珠涔涔,忙将一直温在水中的药端来,掩不住担心地劝道:“喝了就不痛了。”
夏天只是盯着药碗并不伸手去接,睫毛一垂反而闭上了眼睛。“若真能止痛我就更不能喝了。”
“你这是何苦!怎地总是与自己过不去!你这伤虽在两肋,却伤及肺腑,呼吸受阻,必定夜不能寐。你这般熬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诧异的抬眼看他,夏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他向来脸上的表情极少,此刻满是怒容倒真是非常少见。“你知道吗?”夏天抬起一只手按住左肋,眼波迷离,神色有些倦怠,“当年他也受过一样的酷刑。”
握着药碗的手一颤,“你如何得知的?”一言未了,燎就后了悔。
果然,夏天立刻警觉了起来,目光咄咄的盯着他,挑眉道:“怎么,你也知道这件事?”
燎轻叹了一声,低哑的声线里揉进了一抹复杂的情绪。“他也是怕你担心难过。”
想起当日情景,夏天咬了咬牙,心里竟生出一股恨意,原来全世界都知道的事而他却独独只瞒了她一人。抬手接过药碗,她笑得温婉:“若是我不吃药,他是不是也会担心难过?”
燎怔了怔,又是一叹,轻点了下头。
“那我……”她笑着抬起药碗,突然狠狠的掼向地上,仍旧笑着道:“非要让他担心难过不可。”
一口气直堵在胸口,手指亦有些微微发麻,深吸了口气,燎难掩痛苦地道:“你若要让他在九泉下也不得安生根本不必如此,早在你决定要复仇那日起,他便已经魂魄难安,永不能超生了。”
“你说什么!”夏天瞪圆了眼睛一下子坐直身,动作太大以至于扯到了伤口,痛得又倚了回去。
见她如此,燎不禁有些懊恼,单膝着地跪了下去,请罪道:“属下一时口不择言,听凭小姐责罚。”
夏天怒哼了一声,扭头向内。
两人正僵持着,殿外忽传来人声。
燎征询的看向夏天,见她仍不理他,不禁有些无奈。起身在床榻边站好,他应了声:“进来。”
殿门应声而开,从外走进几名侍卫。其中一人,向夏天施了一礼,道:“玉衡宫宫女丽儿、柏府侍卫荆楚乔装成侍卫欲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