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营回来夏天的心情一直不佳,做什么都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日上三竿她才起床,简单的洗漱已毕,也不用饭,只坐在梳妆镜前百无聊赖的用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长的头发。
宫女来报辅相丰书堂求见。夏天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请他到偏殿。”也不上妆打扮,随意的将长发束起,在宫裝裙外披了一件轻纱罩袍便走了出去。
“娘娘!”总管秦槐迎了上来,“您……您这是……”他不敢对夏天说什么,而向伺候夏天梳头着装的宫女斥道:“怎么服侍的!怎可让娘娘如此去见外臣!”
眼波微凝,夏天略邈了眼目看着他。自从燎恢复了侍卫身份,她的身边就缺少了一位总管,袁龙桀将自己宫中一名十分老诚的内侍拨给她用,就是秦槐。秦槐为人本分也很忠心,可他毕竟是袁龙桀的人,终究得不到夏天的信任。
“难道本宫没穿衣服吗?”夏天似笑非笑。
秦槐颈间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不知为何,这位昔日的羽夫人,如今的君妃娘娘总是令他莫名的紧张,急忙低了头:“奴才惶恐。”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夏天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笑语晏晏:“记得向你的主子汇报时描绘得生动些,本宫不介意你添油加醋。”
这一下,秦槐连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扑通一声跪伏在地,连声道:“奴才的主子只有娘娘。”
“是嘛!”夏天嘲讽的掀了掀嘴角,从他身边走过。
丰书堂在见到夏天第一眼时便垂了眼帘,不是觉得她有伤风化,亦不是因为她美如天仙,只是突然不忍去看,不愿去看。仿佛再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的难过。没有华丽的装扮,没有耀目的美艳,甚至她的眉梢眼神也不似平常见到的那般锐利精明。不施粉黛,不食烟火,纯净的白衣,纯净的黑发,虽然只是一眼,但他却看清了她眼中的忧伤与愁绪。
“见过君妃娘娘。”他施了一礼。
“丰大人请坐。”夏天随意的一抬手,自顾自的先坐了下来。
丰书堂在她的下首就坐,眼帘始终垂着。
“丰大人前来有何话说?”
“吴文友仍在狱中,娘娘打算何时处置他。”
夏天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懒懒地道:“丰大人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你来问本宫还不如去问七殿下比较直接。”
丰书堂略皱了皱眉,“京中传来旨意,申斥殿下不能守固安常,异心妄动。朝中元老、柏家旧故想趁此机会向殿下进言废了娘娘,臣前来就是希望娘娘能早作准备。”
夏天还未开口,就听外面钟磬齐鸣。
“怎么回事?”她站起身,问。
丰书堂也站起身,却仍旧垂着眼眸,“这是下臣有事躬请君侯议事的钟声。”
话音刚落,燎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丰书堂,他略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只急切的对夏天道:“娘娘,柏家旧党向殿下进言要废掉娘娘,殿下宣您即刻入殿。”
“他们的动作竟如此之快。”丰书堂惯常温和的神色中也有了几分凝重。
相对于他们的担忧,夏天明显轻松得多。她整了整衣裙,边走边淡漠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两位,一切随缘吧。”
丰书堂终于抬眼看向夏天的背影,眸中是疑惑与深思。
“丰大人。”燎向他深深施了一礼,“还请大人在殿上护着娘娘。”
天枢殿内袁龙桀衣袍隆重的坐在座上,臣工各列,夏天站在他的身旁。丰书堂向上望,只见夏天穿着绣着金色雏菊的黑色宽袖华袍,里面是水红色的宫装襦裙,露着一痕雪白的颈项,头上梳着高髻,戴着流光溢彩的菊式珠翠,晶莹的水晶流苏自一朵菊心垂下,仿佛吐出的花蕊半悬半遮在额前,与耳上的流晶相映成辉。
她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扭头看向他,微微而笑。
他只觉得她耀人眼目,却看不清她的眉眼。
“启禀殿下,臣等要参奏妖妃方氏。”一名身材瘦削的老者从众臣中出班拱手,嫌恶的瞥了一眼夏天,朗声道,“妖妃方氏蛊惑殿下,陷害忠良,牝鸡司晨,妄图插手政事。在前朝后宫兴风作浪,只手遮天。此番朝廷申斥全因此妖妃而起,还请殿下明断,废此妖妃为幸。”
袁龙桀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夏天。
夏天笑了笑,既不辩白也不发火,只是饶有兴趣的望着殿中梗着脖子仿若宁折不弯的老者。
“臣附议。”
“臣附议。”
又站出几个人,纷纷附和。
“殿下,昔日的柏君妃贤淑贞静,怎么可能做出那等无耻之事,定是被这妖妃陷害。”一柏家门生愤愤的道。
贤淑贞静,柏雅绮?!夏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袁龙桀脸上红了红,略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那柏家门生见夏天如此公然的讥笑于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抬手直指着她,怒道:“妖妃,你少得意。即使天不收你,老师的在天之灵亦不会放过你。”
夏天仍旧不说话,闲闲的看着他,竟似在看戏一般。
李昱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出班进言,却见丰书堂向他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想了想,便没有作声。
“老师身体一向康健,怎会突然的不明不白的离世。一定是这妖妃害死了老师。”那门生仍自慷慨激昂,夏天的沉默让他更加气势逼人。“殿下,如今师母就在殿外,她有证据证明柏君妃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