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明,将一切鬼祟照得无处藏身。夏天轻笑,一身黑衣的她,半点儿也融不进夜色里。
几条黑影快速的移动,眨眼便来到她的跟前。出示手中的令牌,她低声的吩咐数语,几个黑衣人略一躬身,又迅速的离去。
抬头望月,一条素练如洗,墨蓝色的天空就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偶有几点闪烁,那是镶嵌其上的星晖。
黑衣人去而复返,几人合力抬着一张软席,身后还跟着一名宫女。
夏天紧走几步迎了上去,低头看向软席上的袁龙鳞。双目紧闭,他看上去睡得很熟,只是脸色有些白,眉心微蹙,似有极重的心事不得开解。
轻舒了口气,看来她让人在他汤中放的méng_hàn_yào已然起了作用。那辆秘密安排的马车仍在,只是带走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不知道他醒来后得知一切会不会暴跳如雷。她微微苦笑,抬起头对那名宫女道:“蕊儿,照顾好七殿下。你们一路向西走,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准停下,听到了吗?”
“是。可是……娘娘您呢?”
“我自有安排。”
“娘娘……”蕊儿还想说什么,夏天摆了摆手,“走吧,记住我的话。”
“是。”黑衣人低声齐应。
蕊儿边走边频频回头,夏天对她笑着点点头,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直至彻底走出她的视线。今夜过后,这座宫城将再不平静,她不能让他受到连累,更何况,这里对他而言本就是龙潭虎穴,不该来的。
绕路走回照蕖宫,那里她还留下了一名黑衣人。未及靠近就隐约闻到一股油脂的味道。
“四小姐。”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油罐子,一身的油脂味儿。
夏天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戒备起来。“怎么是你?”
黑衣人掩住眼中的受伤,低声道:“属下现如今是七殿下的暗卫。”
“我留下的人,似乎并不是你!”
“属下与他调换了。”
“为什么?”夏天紧盯着他的眼睛。
“属下曾答应过大公子要保护好四小姐。”
不屑的一声嗤笑,夏天伸手向他,“火镰火石。”
眼中的悲伤再也掩饰不住,黑衣人默默的从腰间拿出火镰火石。
嚓!镰石碰撞,擦出火花。夏天毫不犹豫的举手扔了出去。呼!火遇到油,立刻燃了起来。
火势极大,连片而起,不过须臾整个照蕖宫便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夏天仰头望着火势,脸上无悲无喜。
黑衣人站在她的身后,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她第一次进宫时的情境:他撩起马车的帘子,她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揉着眼睛……那样的四小姐他从不曾见过,他想笑,可是眼前这个固执又孤单的身影却让他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你可以走了!”她的声音混在照蕖宫宫人混乱的呼救嘶喊声中,有种淡漠的死寂。
他单膝跪地,恳求道:“请四小姐让属下留下。”
夏天转头看他,这一次他没有躲闪,看向她的目光几近祈求。
“你确定要留下?”
“是。”
轻轻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笑他,她语意不详地道:“我敢打赌,你若留下,不是你后悔便是我后悔。”
火光一起,宫门处便起了骚/乱。
司徒弼一脸怒气的站在稍远的地方,相府的侍卫与宫中侍卫一队城下一队城上彼此对峙,互不相让。
眼见着火势渐大,司徒弼再也等不下去,由侍卫护着走上前,对守门的侍卫长大声喝道:“速速打开宫门让本相入宫,本相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要向陛下禀报。再不开门,休怪本相不客气!”
“宫中规矩入夜之后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宫城,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大人恕罪。”司徒弼不仅是宰相,更是国丈,守城的侍卫长并不敢真的得罪他。
“本相自然知道宫中规矩如此,但此事事关重大,若耽搁了,即便是本相亦担待不起。你立刻打开城门,本相担保你绝对不会有事。”
“这……”
司徒弼大怒:“快开宫门,否则本相让你明日便人头落地。”
侍卫长犹豫了一下,高声命令:“打开宫门!”
吱呀呀呀,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司徒弼甚至不等宫门完全开启,便带着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去。守城的侍卫看得惊讶,但宫中又是乱又是火,他们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关……”侍卫长的命令还未出口,一支羽箭携着雷霆之势嗖地一声正中他的咽喉。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身子晃了晃,直直的从城墙上栽了下去。
其他的侍卫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宫门边、城墙上出现了数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如鬼如魅,他们手中的刀剑泛着冰冷的寒光,随着一次次的挥舞慢慢被鲜血染红。
惨叫连连,片刻功夫,宫门处的侍卫全被灭口,无一幸免。
几名黑衣人迅速返回宫门内,再走出时,仍旧抬着一张软席,身后随着一名宫女。
照蕖宫隶属外五宫,殿前的几口铜缸里常年有水存蓄,目的就是为了灭火。可夏天放火前早已将几口铜缸里的水都放掉,宫人们只得去邻近的宫殿取水。一来一回,再加上照蕖宫本身就是木质结构,火势越发难以控制。
袁龙骐听到禀报立刻赶了过来,司徒敏慧身为后宫之主发生此等大事自是不能不来,而昭阳长公主本就住在外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