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面色清越的凝视了他半晌,直将他看得发毛才幽幽地开口:“这些年你可有真正的将天儿视为妹妹?”
怔了怔,夏霜不自然的咳了声,目光闪烁的偏过头嘴硬道:“她也从未当我是兄长啊!大哥,你忘了过去她仗着爹的宠爱是怎么戏弄我们的?”
“三弟!”眸中含怒,夏阳语气微凉。“这话出自你口真是令为兄失望!天儿过往或许孩子心气有些任性,可如今早已不同往日。你身为她的兄长竟然全无半分包容关爱之心!”
夏霜脸上一红,仍旧不服气的强辩:“大哥这话说得也太重了!往日她的狠狞刁钻难道都是我胡说的?去年她故意将九姨娘的猫儿打死在五妹的房门外,吓得五妹足足病了一月有余;前年她在二姐送进典仪寺选秀的绣作里藏了一根针,害得二姐无法进宫待选为妃,也因此耽误了婚事。这件事二姐不知原委,可你我都是清楚的!她害我被爹责骂更是再平常不过了。要我说当日就应该让二姐嫁给三殿下,哪里轮得到她。搞不好就是她自己施了个苦肉计,自己打晕了自己博得爹的怜惜,才令爹下定了决心舍弃二姐而让她出嫁。”话锋一转,他语带埋怨:“我知道如今大哥眼中只有夏天一个好妹妹,可我与二姐、五妹也都是大哥的弟妹,大哥也别太过偏心了!”
修眉渐渐蹙紧,夏阳眸色转深,面沉似水的冷冷一笑:“若说我偏心,我还真是偏心二妹对不住天儿。”
“什么意思?”夏霜愣住,不明所以。
“当日天儿在花园里遭人暗算,爹与我明知凶手是谁可都没有声张也没有惩治,白白的让天儿受了委屈。这么说来,爹竟是与我一样的偏心!”
“凶手是谁?”夏霜瞪圆了眼睛。
夏阳没有做声,只探究的盯着他,眼底隐着莫测的光。
“大哥?”夏霜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他郁闷的大叫。“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阳收回目光,语气淡淡:“袭击天儿之人是二妹身边的侍女嫣彤。她亲口承认指使她的就是二妹。”
“嫣彤!怎么可能?她不是被放出府许了人家……”突然明白了什么,夏霜僵硬的抬着头,气息不稳的咬牙问:“真的是二姐所为?”不待夏阳回答,他又急急的似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这件事会不会有诈?”
“此事由我亲自调查,嫣彤亦是我亲自审问,你可是怀疑我陷害二妹?”
眼中一痛,夏霜的脸色由红转白又变成了青色,闭了闭眼,他黯然的低下头:“小弟不敢。”
叹息的摇了摇头,夏阳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的握了握,“三弟,我知道你与二妹素来亲厚,可天儿也是我们的妹妹。天儿虽是大娘所生又得爹的宠爱,但她自小就失去了母亲,就这一点而言你与二妹、五妹便不知要比她幸福多少。”
“大哥!”抬起头,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大哥对夏天的顽劣从不置一词如今又如此的照拂,原来是因为他们从小都缺失了母爱,同病相怜。
收起眼中的痛色,夏阳转身看向远处夕阳余晖之中的院落楼阁,无限感慨:“昔日虽然是天儿害得二妹无法进宫成为帝妃,不过如今看来不能成为帝妃并不见得就是坏事。人生运道变幻莫测,昨日之非并不一定就是今日之不幸,今日之鼎盛也未必就是他日之福。你们或许一直都认为爹心里只疼惜天儿,可是爹却为了二妹而让天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转回头,明净如水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三弟,你已经不小了,是非曲直你自己也应有个判断。嫣彤下手之重几乎要了天儿的命,如今天儿还因此事而口不能言。无论当初天儿做了什么,那不过是小孩子家的任性胡为,可二妹要的却是人命!手足相残,qín_shòu不如。实话告诉你,嫣彤并非出府嫁人而是被秘密处死,若是二妹再做出任何伤害天儿的事,不用等爹动手,我也绝不会再饶她!”
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经过的仆从皆好奇且纳闷的看着愣愣伫立在那里的三公子。日落月升,护国将军府中的各个院落逐渐有了亮光。风吹得猛烈,天上的浮云流动的速度极快,月亮隐没其后,一会儿露出脸庞一会儿又被遮住。周遭的树木被吹得摇摇晃晃,他的衣袂也跟着翩翩而舞。心有些灰有些冷,闭上眼,一任大风刮割在脸上,扬起一头乌黑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