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铁青风正在房里看书,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他蹙眉正要训斥,但看见来人是谁后却是惊得立马站了起来。
“七舅舅你怎么突然来了?”
郑青书严肃道:“若不是我这个时候来,怎么知道这么晚了你不休息,还熬夜看书。”
“我正准备睡来着。”铁青风有些心虚,其实他是人不太舒服睡不着,所以一直坐在房里假装看书。
从他记事起,他就因为余毒未清,而时常六腑疼痛,他爹请了太医来给他诊过脉,那太医说是毒素扩散到了六腑,很委婉的表示没治了。
不过他爹并未放弃,这些年花了不少钱财和人脉,四处寻找名医高人给他治病,虽说到现在也没能把他身上的余毒解掉,但命却吊住了。
铁青风心中无奈,说实话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与其这般承受毒素发作的痛苦,还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算了。
但是想到爹娘对他的疼爱和期望,他又不忍抛下他们,就这么一直拖着,但如今他的身体已经拖到了极限,若是一年内再找不到药引配药解毒,他的生命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郑清书盯着外甥的脸定定看了半晌,最后心里一阵揪痛,铁青风是他大姐的老来子,他父亲共有七个子女,但只有大姐和他是一母同胞,大姐比他大了二十岁,郑家是京城大世家,朝中也有族人当官,不过官职都不高。
只有郑清书的姐夫,铁青风的父亲官职最高,虽是郑家的姑爷,但郑家众人都很重视铁姑爷,以及他的独子铁清风,当然郑清书和铁青风血缘亲近,就算不出于利益,他也会真心关心这个外甥。
此时他已猜到外甥为什么这么晚还未睡,定是身体不适无法入睡,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只要能忍受的疼痛他从不说出口,总是自己默默扛着。
“风儿放心舅舅定会为你把药引寻来,明日便让郑阅和其他人一起进深山。”郑清书温声道。
“舅舅,其实你我都知道希望渺茫,那所谓的高人谁知道是哪来的江湖骗子,只是坑人的本事比其他人更胜一筹罢了,随便卜个卦就说这穷山沟的深山处有我需要的药引,
莫说这山上不一定有那草药,就是有也是大海捞针,总之我从未抱过期望,若不是爹苦口婆心相劝,娘又总是对着我流泪,我才不想像个傻x一般跑到这穷山沟来住。”
铁青风对于被送到这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穷山村很不满,偏偏父亲说那高人是有真本事的,他必须亲自过来,否则就怕找到了药引都来不及,毕竟这里离京城实在太远了。
其实郑清书也觉得这事没谱,不过他还是带着侥幸的心里,希望叶沟村的深山真的能找到药引。
他是二甲进士,曾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原是可以不下放的,但是为了外甥他自己要来南方这边,还特意选了南阳府。
当时南阳府正有难民暴乱,若不是外甥要过来,他也不会选择来这里上任,为此当时还找了关系。
“青风你莫要太悲观,事情会有转机的。”郑清书语气带着势在必得。
“此事量力而行吧,舅舅莫要为了我做无用功。”
郑清书见外甥绷着脸,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这次来不全是为了你。”
“真的?”
“自然,今年北方又闹了旱灾,过完年到现在未落一滴雨,百姓无法耕种,有些地方还发生了蝗灾,现在很多百姓又开逃难,似乎都往南方这边来了。”因为南方今年风调雨顺,眼看着夏季的稻谷就能收了。
南方暂时是不缺粮食的,但也接收不了大批的难民涌过来,所以到时候各个府城都会紧闭城门,不会让难民逃过来。
但阻止难民逃难,不给活路是行不通的,容易引起暴乱,所以朝廷下了命令,让南方各省官员筹粮震灾。
“到时候会有钦差大人过来亲自监督,防止官员贪下震灾粮,确保粮食能真正下发到难民手里。”郑清书说。
“所以和你今晚过来有何关联?”铁青风问。
“当然是为了筹粮,只要能够上交足够的粮食,百姓可免徭役,前两年南阳府从外番人手里得了一些番薯种,番薯这东西耐旱易种活,知府大人的意思是,这两年已经培育出了大量的番薯苗,
到时震灾就看番薯产量如何,顺便送一些番薯种去北方,让他们自己种,只要不是连续干旱两年三载的,番薯完全可以种活。”
去年刚上任不久,就有衙役送了一些番薯给郑清书尝尝,他觉得很不错,暖糯香甜还顶饱,就是吃多了不太高雅,不过这不算问题。
此次他就是亲自下到各地确认一下番薯的种植产量,到时候好琢情让百姓上交,也就是让百姓参与震灾,不过交上来的震灾的粮食以番薯为主,若是有其他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也可。
看眼沙漏时间很晚了,郑清书没再多说,让外甥赶紧上床休息,“我知道你现在不舒服,刚才已经让人去熬药过来了,你喝了药就能好受点。”
“治标不治本,长年苦药不离口,这身子越发亏损的厉害,如今我闻到药味就作呕。”铁青风声若细蚊。
但郑清书还是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只觉得心里越发难受,却又没有法子为他分担。
昱日,村长听完郑清书的话,心里又是一阵不爽,这粮食还没收呢,县衙就已经打起粮食的主意。
那番薯好不容易培育起来的种,今年开荒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