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随着皇城里的铜漏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点点过去,傍晚的空气沉沉闷闷,宫灯把来来回回的人影拉的老长。
郭天放屏退左右,一个人在太庙供奉的太祖画像前上了三柱香,跪下道:“太祖,孙儿不孝,无法延续您的百年基业,大战一触即发,可孙儿的皇叔皇弟们没有一个肯来派兵进京增援,请太祖爷告诉孙儿该怎么办。”
又转而对挂在旁边的先帝画像道:“父皇,反贼就快打进京城了,儿臣虽已经调了全部可用的兵力但也毫无把握,儿臣不想做亡国君,哪怕拼尽最后一兵一卒。”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郭天放在太庙呆了整整一夜,出来的时候眼睛里透着明显的血丝。在殿外靠着柱子打盹的小连子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揉眼睛站起来,打个千儿道:“皇上,您可算出来了,早膳已经备好了。”
郭天放摆了摆手,“朕没什么胃口,不吃了,随朕去议政殿准备上早朝。”小连子也只好摆驾去议政殿。
郭天放还没走到议政殿,就见刘公公慌张的过来,跪在地上说:“皇上,大事不好了,襄京城外陈列了整整一百万大军,不知何时就要攻进来了,而……而领兵出战的正是……正是江待一。”
“什么?江待一?他没死!一百万大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兵力,鸿城倾尽全城不过几万人,一百万人马,江家全部兵力也不过这些了。”郭天放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几步,小连子连忙扶住他,“皇上您当心”。郭天放感觉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把他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那个漩涡叫恐惧。
刘公公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低头道:“老奴也不清楚,也是刚听人来报的消息,就急忙来禀奏皇上了。”
郭天放借着小连子扶他的力道站稳身,握了握拳,沉吟道:“随朕去襄京的城楼上看看,朕才不信他江家真的有一百万大军,虚张声势罢了。”
可到了高高的城楼之上,向下张望的时候,郭天放还是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襄京城外连绵几十里的营寨,虽然看不真切,但气势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甚至能看到外面百万大军眼里的杀气,不禁打了个寒颤。
站的久了,刘公公打了个哆嗦,躬身道:“皇上,城楼上风寒,您还是回吧,感染了风寒就是老奴的过错了。”
郭天放叹了口气,“朕也累了,回去吧”。
与此同时,思兰苑也得到了消息。
“少夫人,少夫人,天大的消息!”瑰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嘴里不住的叫着,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呦呦,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用急了,你要说的,我和文姐姐都知道了。”正在殿里逗弄着鹦鹉的方婕妤转过头,玩味看着瑰儿。
坐在一旁的文惠羽眼角眉梢上写满了喜意,气定神闲的品着茗,一扫前几日低迷伤心的神色。
瑰儿擦了擦额上的汗,走近几步,“别总没大没小的,对少夫人直呼其名的,说说你都知道什么了?”
方婕妤嘟了嘟嘴,“我哪有直呼其名,明明是很亲切的叫文姐姐,是人家文姐姐让我这么叫的,你多的什么事。这么大的消息,我当然是第一时间收到风,所以就立刻赶来告诉文姐姐了。”
瑰儿倒是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看似简单单纯的方婕妤心思居然如此缜密敏捷,“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方婕妤俏皮的比出一个小指头,“比你早那么一点点”。
“你收到的消息是怎么说的?”
“我们的军队已经逼到襄京城外了,而领兵的真是主上,叫世人都大吃一惊了!我都能想象的到主上骑马立于阵前时英气逼人的模样。”方婕妤高兴的拍着手说。
瑰儿也笑道:“虽然总觉得主上未死,但现在得到确切的消息,总算是松了口气,少夫人也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比我还要快得到消息呢?”
方婕妤拍着胸脯道:“我要是没有过人之处,怎么能在这宫里立足呢?哪像你,巴巴的跑来跑去,还是得到的第二手消息。”
见瑰儿张开嘴要反驳,方婕妤不给她机会,接着说:“好了,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等主上登顶皇城之巅就好了。”
瑰儿好笑的看着她,“现在皇上一定焦头烂额,我们这段时间不用烦恼了应付他了。”
上次郭天放对文惠羽用强的事,瑰儿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所以再应对郭天放的时候要格外小心翼翼。如果文惠羽真的出了什么差错,瑰儿一定会自责到引咎自尽。
文惠羽现在看她们两个斗嘴都是那么的顺眼,真的是心情好,看什么都觉得美好,打趣道:“你们两个活宝过来陪我吃些点心,御膳房今日送来的点心倒是好吃得很。”
两人笑着走过去,“有情饮水饱,文姐姐现在吃什么都觉得是美味佳肴”方婕妤咬了一口点心说。
“那也不尽然,要是你做的点心,可就不一定了”瑰儿嬉笑着说。
“喂!你敢小看本宫!大胆奴婢看我不罚你……”
“论辈分,我应该算是你师姐吧,你怎么没大没小的。”
瑰儿和方婕妤已经从斗嘴升为追逐打闹,在一直冷清安静的思兰苑里终于听到了笑声,那么肆无忌惮。
第二天早上,岌岌可危的襄京城就迎来了第一次的阵前交锋,领兵出战的正是消失多日的江待一。还是一贯的银枪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