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凛冽。
越往北,愈加浓郁,铺天盖地一般,将万物漫卷。
一列火车在朦胧而冷寂的夜色中摸索着前进,累了,停在平原的小站喘喘气。
车门打开,数股冷气包裹着几名旅客闯进温暖的车厢。
其中两名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借着通道小盏灯的光线,喷着酒气进来,窸窸窣窣的,爬到陈少陵和胖子铺位的中层。
两人嘴里嘶哈有声,迅速扯开被褥取暖,只露出鼻子和嘴巴。
大概是路途相对较短,或者酒精上头太过兴奋,他们没有睡觉,趴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黄哥,这一路,太城,石城,甚至这个定城,咱们都看过了,灵气确实渐浓,看来,龙脉真的要翻身。”
“是啊,咱们再往秦城瞧瞧,那里可是龙脉咽喉之地。近些天,听说大批的修真者暗中聚集。依我看,龙珠说不定会在那里出现。”
“嘘!”
下铺的胖子,摇晃着翻个身,中层的两人迅速收声,直到胖子的呼噜声的节奏恢复正常,两人才继续小声谈论。
“真有龙珠么?”
“嗯,传说龙脉内窍畅通,就能吐露神羽雾气,凝化成珠,龙脉则形化真龙,直飞九重天。那龙珠凝天地造化,内含轩辕与神羽,修真者得了,不仅直接修为连升数级,也为日后飞升仙界开启了一条畅通之路。”
“飞升?”说话这人声音开始颤抖,手握成爪,伸出被窝,好像龙珠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一般。
另外一个却冷哼一声:“这么多实力强横的家族盯着,你跟我,都没戏,趁乱,捞些实在的好处,才是正经的。”
两人长吁短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不可闻。
再继续狂奔三个多小时,列车开始频繁的穿越山洞。
不知是因为此处地势险峻,还是为减轻旅客耳膜的胀痛感,车速逐步降了下来。
最终,停在一处站台。
车厢过道,乘务员快步穿行,手持着平板反复核实车票,将还在睡梦中,忘记下车的旅客挨个喊醒,提醒到:“大家多穿一些,秦城,下雪啦。”
此站正是秦城,它是处于燕北省最东北端的城市,东临渤海,以秦皇入海求仙而得名,历史极为悠久。
姜女寻夫,魏武挥鞭……陈少陵思忖着与秦城有关的种种传说,再想想刚刚两人的对话,对此地突然有了浓厚的兴趣。
此时,中铺那两位,顺着梯子爬下来,从背包里翻出些衣服套上,重重包裹起来,朝车门口走去。
透过车窗,陈少陵望见,很多旅客,散落在站台上,披着衣服,哆嗦着身子,抽烟赏雪。
看来,秦城站,停车时间还挺长。
冷气迅速侵袭,陈少陵精神为之一振,倒并不只是因为寒冷,而是他察觉出,此处的神羽之气,竟然较易城等地,要浓郁很多。
若以数量比拟,大概是易城的二倍左右。
“哎!”陈少陵侧过身子,他知道胖子早已经醒了,开口问道:“龙珠,是怎么个意思?”
胖子睁开眼,支棱着耳朵,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老陈,你算问对人了,这方面我相当于硕士毕业。”
说着,同样侧身比划:“神羽之气渐浓,你感觉到了吧。”
陈少陵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灵气复苏我是知道的,它和龙脉气运之间,相辅相成,但应该不是决定性的关系。”
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神羽之气是咋回事,我说不好,但要提到龙脉,那两个家伙说的,并不准确。”
“老陈,你的老家,源城,是龙脉头眼之地,传说仙人抚顶,遮住龙目,所以龙脉藏而不出,护佑我大夏国国运昌隆。”
“而一旦龙脉震动,甚至吐珠欲飞,那就会灾运连绵,人们苦难不堪,最终可能会导致国运衰落。”
陈少陵心中一凛,急忙问道:“照你看来,现如今,龙脉出现什么变化了么?”
胖子脸色阴郁,摇着头:“秦城,已经不只是咽喉之地。这些年,龙脉渐渐扭转龙头,东北经济随之一蹶不振。说不定,数年之后,秦城,将会成为龙口之地!”
陈少陵听的浑身颤抖,差点从铺位上跳起来:“这么说,龙脉要翻?”
胖子也有些惧怕,缩了缩脖子:“事实就是如此,至于何时回首,何时吐口,何时翻身,实在难以测定。”
一阵沉默过后,胖子接着说道:“历朝历代的先人古墓,但凡懂得查风望气的,多数依龙脉而建。普通百姓小门小户,或者建在细小的龙脉分支上倒没啥,但那些皇室贵族,挖山填海都在主脉之上,直到今天还在偷窃龙脉气运,实在是让我很气愤”。”
胖子的说辞,陈少陵还需要细细琢磨,但这套理论,直接让胖子站在了盗墓的道德制高点。
龙脉因何而生,又为何而潜,如何又因何要翻?
皇家古墓,只是窃取气运这么简单?
秦城,位置如此独特,此地浓郁的神羽之气又因何而来,这两者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陈少陵陷入沉思,但显然,盲目的猜测,解决不了问题,要么得亲赴龙脉现场查看,要么得结合术法和风水的整体架构来考虑。
感觉到心里熬成了浆糊,有些郁闷,加上列车久久未开,陈少陵干脆起身,想着也走出车厢去四下瞧瞧。
胖子却说这些年看惯了风雪,缩成一团,不愿出窝。
他只好一个人溜达着走到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