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惠姐快要生了。
算着预产期,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
人家帮她这么多,于情于理,她都得给封个大大的红包。
她来到医院,从护士那里询问到郑千慧的病房。
敲了敲门,她走进去。
发现病房里没几个人。
郑千慧躺在病床上,满脸虚弱。
“千惠姐,听说你生宝宝了,我来看看你。”
郑千慧脸色十分苍白,但在看到宋娇娇时,还是强撑着扬起笑道:“原来是娇娇啊,快来坐。”
郑千慧跟站在床边的妇女介绍道:“妈,这是我朋友,你喊她娇娇就行。”
“诶呦喂,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像花一样,上这边来,让阿姨看看,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家里干什么的,住在哪啊?”
郑千慧的婆婆潘桂娥十分热络地说着。
宋娇娇一一答了,“阿姨好,我姓宋,夫家姓陆,如今住在王家村。”
姓宋?
潘桂娥心生疑惑。
当年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县城里家世不错的适龄小姑娘,她都打探个遍,也没听说过有姓宋的人家,还长得这么出挑啊。
直至听到对方的后半句话,潘桂娥脸上的热络迅速淡了下去。
原来是个村姑啊。
心中不屑,她打量宋娇娇的眼神,也添了几分挑剔。
除了脸蛋长得好,其余的,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发型,一点都不洋气。
也不知道是儿媳妇从哪里认识的乡巴佬。
宋娇娇自然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鄙夷。
首先她并没有觉得农村人有什么丢脸的地方,其次千惠姐毕竟刚生了宝宝,身体正虚弱着,她不能给她惹麻烦。
宋娇娇笑了笑,将拎着的篮子递了过去,“来的路上买了点红枣跟红糖,给千惠姐补补身子。”
潘桂娥脸上的讥讽更明显了,并不伸手接,微昂着下巴道:“我们家可不缺这点东西。”
“妈!”
病床上的郑千慧喊了一声。
“吼这么大声干嘛,我说的有错吗?咱们是什么家庭,轮得到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攀附吗!”
潘桂娥针锋相对的顶回去,丝毫不顾及,躺在病床上的儿媳妇,刚生产完不久。
宋娇娇有点生气,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半只脚踩进鬼门关,一不留神,就会一尸两命,月子做不好,更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千惠姐的婆婆,怎么能这样对她,宋娇娇身为一个旁观者,都心寒,更不要提当事人了。
郑千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除了毫无血色的虚弱,更有一股来自于骨子里的疲惫,身体上的折磨,将这个原本如骄阳般热烈灿烂的女人,摧残的像枯萎的花。
“妈,宝宝被护士抱走,还没送回来,您要不去看看,我好像听到宝宝哭了。”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
潘桂娥扭头不情不愿出去了,临出门前,还嘟囔了一声,声音很小,但病房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另外两人想听不到都难。
郑千慧冲宋娇娇苍白一笑,“娇娇,让你看笑话了。”
宋娇娇看她嘴唇干的都起皮了,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带来的红糖打开,兑上温水,看桌子上也没有吸管什么的,索性用勺子,吹凉了,喂到郑千慧嘴边。
郑千慧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见她哭,宋娇娇又慌乱又心疼,心里对那家人也埋怨上了,“千惠姐,你别哭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你弟弟知道吗?伯父跟伯母,怎么没来看看望你啊。”
从郑千慧之前的状态来看,这是一个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女人,原生家庭幸福快乐,婚后生活和谐美满,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恣意潇洒。
可如今再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做婆婆的人,这样对待一个刚生产完没多久的儿媳妇?
产妇的情绪原本就不稳定,如今受到一个人如此热切的关怀,简直恨不得将积攒的委屈,毫无保留的倾泻出来。
郑千慧半侧着脸,眼泪从左眼角,滑到右眼角,最后消失在枕头上。
从生产完,再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老公虽然体贴但毕竟是大男人,关注不了细节。
比如她喝水的时候起不来身,水经常会沿着嘴角流到脖子里,黏糊糊的一片,这对于一个对生活质量,有很高要求的时髦女郎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更不要提生完小孩后,身体上出现的,令人难以启齿的状况。
她漏尿了……她居然会漏尿……她感觉自己生完孩子之后,不再是一个完整且独立自由的个体,而是一个整天被逼着喂奶的母牛……
她哭也是没有任何声音的,紧咬着唇,反倒要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一些。
宋娇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千惠姐,你不要这个样子,做月子哭太多,会落下病根的,要不我还是把郑云亭喊来吧,他毕竟是你弟弟,能给你撑腰……”
“不要!”
郑千慧一把拉着宋娇娇的手,死死的拽着,布满双眼的红血丝,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家真的经不起折腾了,我丈夫其实对我挺好的,我没事……”
在婚姻中妥协的,总是女方,宋娇娇放柔了声音,慢慢安抚,“千惠姐,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郑千慧充满希冀地看着宋娇娇,“娇娇,你能去国安农场,帮我探望两个人吗?”
……
安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