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军区大院。
一棵百年老榕树底下,摆着好几张石桌,石凳上正坐着不少下象棋的人。
今天的战局十分平淡,没什么看头,有人左右看了看,疑惑地说:“诶,老穆呢,老穆怎么没过来?”
“说起来还真是,老穆可是个棋篓子,无论刮风下雨从不缺席的,难不成是他家里有事?”
“算了,这棋下着没甚鸟意思,温吞得跟水一样,咱们去老穆家,看看他在捣鼓什么吧?”
这句提议,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顿时连还未分出胜负的棋都不下了,一群跺跺脚,京市抖三抖的人物,兴致勃勃地朝着穆家走去,准备给老伙计来个突然袭击。
刚来到穆家前头的那条街,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动静。
“这啥动静啊,好像是从穆老头家传出来的。”
“诶,别提了,这动静从一大早就开始了,都持续好几个小时了,还不见消停。”
“穆老头到底想干啥?要搬家吗?”
怀着疑虑,众人来到了穆家门外。
最先看到的是大红色的绸缎,把厚实庄严的大木门装点的格外喜庆,门楣上挂着通红的大灯笼,这架势,比过年都要热闹,比结婚还要隆重。
透过雕刻着福禄寿三喜临门的影壁,众人看到原本宽敞的院子,此时堆满了东西。
晾晒被褥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桌椅板凳沙发都搬到了太阳底下,还让人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这也没过年啊。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窦丛生,想进门去找当事人问清楚,可偌大的院子竟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老穆头?你在家吗?”有人直接喊道。
穆老爷子指挥着勤务兵,把屋里的东西搬出来晾晒,“小心点,这可是我宝贝外孙女最喜欢的摇椅了,别给磕坏了。”
突然听到外头有人喊,他应了一声,走了出来,一抬眼就见呜呜泱泱好多人人堵在门口,把阳光都挡住了。
“去去去,一个个闲得慌啊,都聚在我家门口干啥,把阳光都挡住了。”
边吐槽着,他边把地上的盆栽换了个地方。
都是一起淌过雪山,走过平原的老战友,谁还不知道谁啊,平日里这穆老头就是个大老粗,可是连酱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今天居然组织着家里大扫除?
说句天上下红雨了都不为过。
“老穆头啊,你搁这干啥呢,去下棋去啊?”
“不去不去,”穆老爷子冲着门口摆摆手,头也不回道,“我外孙女一会就回来了,我得把家里好好拾掇拾掇。”
提起外孙女,穆老爷子脸上的神采立刻多了起来。
“我外孙女这次回来可就不走了,这家里一定得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詹啊,地板擦了没有啊?”
“报告老首长,地板已经擦了三遍了。”勤务兵詹材芳说。
穆老爷子砸吧砸吧嘴,怎么还觉得这地板不够亮堂呢?
瞧见这一幕,众人不能说下巴都惊掉了,但脸上的表情至少是五光十色的。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头对着头嘀咕。
“那个小魔头要回来了?!”
“她不是下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两天刚高考完,怕不是回来上学的。”
“你可拉倒吧,那小魔头要是能考上大学,我就跟着她姓!”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了过去,见高老头梗着脖子,一副十足自信的模样。
有人问:“老高啊,你为啥这么笃定?”
高老头冷嗤一声,“我孙子跟小魔头从幼儿园到高中可全都在一个班!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她可是门门考零蛋,成绩就从来没有上过两位数过!”
宋娇娇在大院里,名声可是出了名的臭。
正经姑娘家该干的事,她是一件不干。
不该学的坏毛病,她是一个没少。
说娇纵蛮横那都是轻的,又蠢又坏才是最恰当的形容。
反正一提起这个名字来,那就没有不摇头叹息的。
大家伙心里也都直犯嘀咕啊,宋家那三个后生,都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怎么到了宋娇娇这,突然急转直下,烂泥扶不上墙了呢?
都是一个亲妈生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简直无可救药,可谁知,都到这份上了,穆老头还把坏胚子当好宝宠,放着自己正经的孙子孙女不疼爱,反倒去疼一个外姓人,这上哪说理去,难不成这人真是越老越糊涂?
不过这些话顶多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谁都不敢拿到明面上说,实在是这老穆头脾气太暴躁,还很护短,听不得旁人说他家人一点坏话,而且家族底蕴深厚。
所以即使再看不顺眼,他们也只得忍着这口气,还得约束自家小辈,没事别跟那个小魔头乱搅合在一起。
但老高头可就不一样了。
他跟老穆头打从当兵那年起就互相别苗头,你当大头兵,那我就当班长,你成了班长,我就冲连长。
从军功到军衔,再到谁先结婚,谁先生孩子,那就没有一件事不比的。
较了大半辈子劲了,高老头一直处于劣势,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唯独在孙辈上,能稍微喘口气。
从前他就没少拿着宋娇娇来抨击老穆头,此时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挖苦的好机会。
“你这外孙女,怕不是在乡下犯事,被人撵回来了吧?”高老头大声地嘲笑道。
“好你个老高头!”穆老爷子怒瞪着眼,如机关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