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也正是察觉李傕对此事有些瞻前顾后,所以为了坚定他的决心,才献出这么个驱狼杀鸡的计策来,可就是这么个计策,到了李傕这里,也还是反复斟酌,按他的意思,是务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要惹出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如若不是关中战事一败涂地,李儒相信,以李傕对此事的优柔寡断,是否会就此这么一直搁置下去,以至于李儒一直想不明白,李傕攻破函谷关,纵马洛阳城时的决断和豪气,都去哪儿了。
漫不经心地听李傕叙说完,李儒收回心神,斟酌片刻,沉声答道:“主公,此事已如开弓箭,再无回头的可能。此中的风险,当然甚大,可是主公请看,即便太后和弘农王都好端端的,关中的皇甫嵩,关东的袁绍,刘岱,韩馥等人,就会遵主公之令吗?”
“当然不会!”
停顿片刻,李儒自问自答,旋即解释道:“太后和弘农王,就是袁绍等人眼中的一面旗帜,在洛阳一日,袁绍等人就会有这份希冀,如今寻个由头,将这面旗帜毁了,袁绍等人不就如没头的苍蝇么,他们没有其他出路可走,只有奉当即天子为主。到得那时,主公可延续太尉此前所为,手握兵权,启用名士,党人,收买人心,假以时日,天下州郡势必归心。”
说到这里,李儒连声冷笑,继续剖析道:“至于袁绍檄传天下此举,用意之歹毒,不过就是个借刀杀人而已,还害得杀人者身败名裂,而他之本意,就是希望主公是这个杀人者,好让天下人共起而讨之。可如今主公轻轻巧巧地就让吕布甘当这个杀人者,袁绍一旦得知,只怕鼻子都要气歪了才是。”
李儒此话说得甚是有意思,李傕想象着袁绍鼻子都给气歪了的情形,不由在那里乐得哈哈大笑,心里原有的一点担心,也都尽数消散。
不过,为了坚定李傕的决心,李儒想了想,还是继续说着让他安心的话:“明日行事,主公大可放心,儒将亲自在一旁盯着,务求万无一失。”
“好!”李傕很满意地叫声好,“有文优兄此言,我就放心多了。”
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李儒说的李傕心结尽去,自己心里也悄悄地松了口气,再闲聊片刻,即辞别离去。
李儒自骠骑将军府邸侧门而出,登上马车离去不多久,侧门再次微微拉开,一个身影闪出来,朝着门内低声喊道:“通叔,我明日一早就赶回来,到时还要劳烦你给开下门。”
这个身影出门后,熟门熟路地七拐八拐,来到不远处的一处高大府邸,敲开侧门,再次闪身进去。
过不多时,车骑将军郭太就已尽知李儒与李傕所谈内容,详尽连李儒所说的那番话,几乎都是原封不动地转述过来。
车骑将军郭太也一直未睡,听完这番禀报,更是毫无睡意,一个人坐在庭院中的石凳子上,过不多时,胡才应召而来,唤了声:“主公!”
郭太不无挪揄地笑道:“骠骑将军已下定决心,拿河东一郡的税赋为饵,诱吕布毒杀太后和弘农王,果真是好大的手笔。”
胡才听了一愣,这个事,今日一早他就与郭太商议过,怎么到了晚间,郭太才说骠骑将军李傕下定了决心?
郭太见此,哈哈一笑,将方才获知的李儒和李傕对话叙说一遍,胡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骠骑将军李傕,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胡才陪着郭太笑上一阵,出声道:“还是主公高见,既可抽身事外,到时又可将此事真相公诸于众,令骠骑将军难再服众。只是如此一来,明日之事,是否需要……”
“不!”郭太抢先打断胡才的话,答道,“当前情势,一动不如一静,咱们就乐见其成就好。”
胡才起身,躬身应诺:“是,主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