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发生的事,吕布远在河东,概然不知。
有徐晃鼎力相助,夜夺临汾,比起前一晚夜夺绛邑的辛苦,要来得轻松得多,吕布率一千锐卒,毫无阻碍地就进到城内,白波贼守将郭涛,睡梦中骤闻喧闹声起,喊杀声大作,连衣裤都没穿周正,就仓惶在亲卫护拥下,往北窜逃。
临汾、绛邑两城攻克,围攻闻喜的白波贼,就彻底被吕布大军切断与白波谷之间的通道。
任谁都能想象得出来,当郭太和于夫罗得知后路被抄时,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jing彩,而白波贼和匈奴jing骑的命运,在这一刻也已板上钉钉。
大军休整三i,士卒可以休整,吕布以及手下诸将,却忙了个晕天黑地。
他们要忙的事很多,可个个jing神抖擞,兴致高昂,就是因为忙的虽然也是辛苦活儿,可架不住心里高兴,可说是越忙越开心。
临汾城中,驻守的白波贼兵有五千之众,再加上绛邑降卒,足足有近八千人,除掉斩首的千余人,淘汰掉近一半,仍自中jing选出四千jing壮,充实到大军之众。
吕布率军从河内入河东,步卒有八千,现今一下子扩充到一万两千人,让他一下子就爱上了平定寇乱这个活儿,相比折损的兵卒,一战过后,兵力反而不减反增。
还在临汾缴获五百优良战马,更是令吕布喜上眉梢。
这是南匈奴于夫罗千方百计托关系,从草原上花大价钱购入的优良战马,如今一下子尽数被吕布所得,真真是天下砸下来的大馅饼,还是肉馅的。
为翻越王屋山,吕布麾下唯一的两千jing骑,由张辽统帅,留在轵县,就连吕布的坐骑赤兔马,也留在那里,从吕布到一众亲卫,都无马可乘,如今一下子就全解决了,吕布留下三百匹,堪堪足够三百亲卫骑乘,余下两百战马,分给曹xing的斥候营一百匹,高顺和徐晃各五十匹。
第四i一早,高顺和曹xing分别率本部两千兵马镇守临汾和绛邑,徐晃率本部三千兵马为先锋,吕布亲率大军五千居后,浩浩荡荡南下,往闻喜进军。
信使三i前就已派出,吕布估摸着,镇守安邑的李傕和郭汜,以及镇守闻喜的牛辅,都应该已经获悉,而有三天的工夫,也足够郭太和于夫罗听到后路已被抄的传闻,有的是时间让他们惶恐不安,四处打探。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想逃,已经是无路可逃。
往东,是高耸的王屋山,况且在王屋山对面,就是河内郡,那里还有官兵在等着他们;往西,翻过群山,就是大河,想要渡河,就得要么逆流而上,到龙门津,要么顺流而下,到风陵渡,可这两条路,也都是走不通。
是以一路上,吕布率军走得不疾不徐,在保持步卒充沛体力的同时,缓缓而又持续地给白波贼以压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泰山压顶一样,要的就是这种缓慢而又持续的效果,这样才能让郭太和于夫罗头顶上的压力一i甚过一i,以达到令他们不战自溃的目的。
事情的发展的确是如此,自从得知绛邑和临汾两城已被吕布攻克后,闻喜城外的白波贼大营里,中军大帐中的争吵声,就一直没断过。
争吵的焦点就是,如今到底是战,还是逃。
战,到底跟谁战,逃,往哪里逃。
整整一天的争吵,毫无成效,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即使白波贼大帅郭太并未怎么说话,看起来也跟争吵得最为激烈的韩暹和于夫罗一样,累得瘫坐在案桌后,目光呆滞,神情萧索。
夕阳余晖透帐而入,帐内平添不少温煦的气息,将因激烈争吵带来的冰冷氛围冲淡了许多,也让韩暹和于夫罗闭上嘴,没有再争锋相对地你一言我一语。
帐中一下子就沉默下来,过不多时,帐帘掀动,杨奉大步进来,面向郭太嘶声道:“大帅,快下决断吧,吕布,吕布已率军在五十里外扎营,明i即可率大军至此处。”
他是方才出帐见回报的斥候的,带来的就是最新的军情。
这事本就在众人意料之中,当消息得到证实时,没有人因此而惊呼意外。
郭太抬起头,目光中仍旧带着些木然,后路被抄,似是对他的打击最大,整整一天,他都没怎么说话,一直沉默着。此刻他的目光自杨奉、于夫罗和韩暹面上缓缓掠过,终究还是长叹一声,声音低沉失落:“还是...归顺朝廷吧。”
用归顺二字,话说得虽然比较好听,但本质上的意思,与“投降”二字没什么区别,韩暹面se一变,梗着脖子,正要说话,被杨奉拖着胳膊退开几步,这才没有说出口来,可面红耳赤,青筋直冒,显示他内心极其的不忿。
他是主战的,既然大家伙能战败牛辅,那一样可以返身战败吕布,重新夺回绛邑和临汾。那时,河东这么大,足够他们驰骋。
于夫罗主降,他本就是朝廷征调的,南匈奴又发生兵乱,以致他无家可归,天子驾崩后,朝廷无暇他顾,原本答应的粮饷物资都无人顾及,迫不得已下,他就干脆率军自取。
如今太尉董卓势大,当然是归顺朝廷为上策,反正对他来说,朝廷谁话事都无所谓,只要能给他粮饷物资就成。
郭太只是瞥了韩暹一眼,缓缓起身,踱到大帐西面,隔着营帐,迎向落i余晖站定,腰背微驮,猛然间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帐中再次沉默下来,韩暹还是忍不住,终于再次语带不善地问出声:“归顺朝廷,是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