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血形成的黏红之团紧紧围裹在两丈之高的冰火菡萏之上,那菡萏之体猛烈一震,瞬息间又化归平静。就见最先触碰到的那滴黏红一分十,十化百千,丝丝缕缕,条条纹纹,蛛网脉络般覆盖包裹整个菡萏之体。
接着那冰火菡萏整个一沉。其面光华凌乱,皲纹寸寸,时而透明,时而凝实,毫无内质之感。
“咦?”
正依墨三所述之法运转如意之力抽提冰火菡萏信水的宁锐忽觉不对,“难道这株冰火菡萏不是实体,而仅是分意化形?”
就在此时,魔蝎斗场上空陋室之内,正与怪人下棋的中年人身体猛然一震,似有所感,继而剑眉一皱,愤然而起,闪至陋室左侧遍布石子黑旗而成,上植各种花草的复杂沙盘之前,勃然怒道:“大胆——”
那声音似远似近,不可捉摸。音浪如chao,声波似海。犹如一座千仞山峰突然倾倒,夹着威压天地穷尽四野之势重重轰击在草场之内的宁锐身上。
轰——
宁锐直接抛飞而起,狠狠甩向半空。
与此同时,之前冰火菡萏六月飞雪所成的三十丈冰封之地忽然破碎,万千碎冰化为片片雾粒,零落如风。一只修长干燥的巨手从地面伸出,五指纤长有力,宽瘦适宜。长五丈有余,宽近三丈,如同一只硕大无朋的天雷神盖,气势无敌,威严无匹。状若五指神山,形似风雷蒲扇。匿风雷金电,藏五行神气,浩浩荡荡,风卷残云般拍向狼狈后退的宁锐。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被对方轻轻一句话就震得如狂风摆柳的宁锐,自然不敢让这只石破天惊的地神之手给拍中。
生死关头,顾不得再隐藏实力,一面急速运转无坚不摧、无懈可击、无时无刻、无地自容四大天诀,一面瞬发“紫犀天龙匕”与“方天嗜血钉”两件下品宝器,望能抵挡一时。
光影凌乱空气摇浊间但闻一声厉天嘶吼,那头丈高的天地紫犀怒腾而出,獠牙闪亮,怪角锋锐,头顶多了一片淡红。四蹄粗若亭柱,鼻息咻咻,势若奔雷,气势更胜从前。似乎感受到了巨大危险,暴戾紫犀瞬时状若疯狂,铁毛倒竖,凶眼通红似火,暴怒厉吼不已——
长一尺,重三斤的方天嗜血钉锈迹斑斑,死意沉沉,古朴魅拙,暗藏血锐。此番嗜血而出,如一道红se血纹划破沉寂空气,无声无息,迅若闪电。与此同时,天地之间一股浓浓血腥煞气弥散开来,如坠九渊鬼域,凄海惨惨,冤意沉沉。似修罗华盖重现人间,灰暗明空攫亿万首级,无声幽泉取不尽骷髅,筑万首山,建骷髅桥,煞气滔天,嗜血狂灵——
但是,气势汹汹的“紫犀天龙匕”与“方天嗜血钉”刚刚she出,前进尚不足一米,已经被那只地神之手所携带的无穷威压给逼得双双轻度自爆,严重受创,生生打回如意世界,暗淡无光,沉沉yu死。
好厉害的一只手!
就在束手无策遁逃不及准备硬抗生受之际,正在愿湖上空被如意血强取信水的冰火菡萏猛地一震,一滴jing绿之液落入愿湖。与此同时,宁锐只觉灵窍一震,先天神识勃然而动,关于此冰火菡萏的无穷意念瞬间汹涌而入。
果然不是本体,而只是诸多分意化形之一。无计可施之下,于千钧一发之际疾疾祭出冰火菡萏挡在身前——
轰——
那地神巨掌重重拍在光焰团团的冰火菡萏之上,如同跌在地面的玻璃,光影凌乱间片片而碎,消散于无形,竟然不是实体之手,而只是一道虚无意念。
再看那冰火菡萏,却是瞬间被击得裂纹龟流,电蛇四窜。清啸一声,骤然缩小暗淡至普通荷花大小,渐成枯萎之姿,轰然坠落于地,再无半分生息灵意。
“咦。”
伴随一声轻讶,出现在宁锐身前百丈高空的,是一位年约四旬的黑发中年,剑眉星目,面容清隽,浑身书卷雅气。不骑兽,不驾云,就那么负手凝立于空,说不出的潇洒自负。不知为何,宁锐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和千薇有些相像。莫非,面前这位就是千薇之父,大名鼎鼎的人渊二渊主千辰?
中年人双目炯炯盯着宁锐,就像看着一只匍匐于地的可怜虫豸,淡淡道:“果然有点斤两。但仅凭这点本事就意图窃取我的冰火菡萏,我看你是活腻了。”
宁锐自然不会承认,面不改se道:“前辈明鉴,是这冰火菡萏妄图要杀我,我奋起反抗而已。前辈应该看得出,以我的微末本事,根本自顾不暇,哪里能行窃取之事。”
中年人却没有半分要跟他理论之意,目光如冰,沉沉道:“给你一条路,自毁四肢五脏,截断八大主脉十三隐络。视表现,定生死。”
宁锐昂首道:“是否在前辈眼中,在下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生死立判的蝼蚁?”
“你错了。”中年人敲了敲手指,淡如邪魔:“在我眼里,你连蝼蚁都算不上。”
“那我若是说不呢?”
宁锐淡淡道,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
“找死。”
中年人面se一变,左手电速挥出。
轰隆!
天雷滚滚,怒涛声声。无数儿臂粗细的缭绕电蛇自天空而下,如盘蛇曲蚓绕系于中年人张开的左臂之上。电蓝之se映衬下,面se青蓝肃然状如九幽魔神,不怒自威,气势撼天动地。天空中奇魅纷纷,神音阵阵,无数电波符篆熠熠生辉,耀耀夺目,如大江奔流,天河汇聚,齐齐涌向处于中心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