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人数要比去匈奴送亲少的多,所以速度也快上许多,加上回去的心情要比来时轻松,聂明珠和宇文钺说说笑笑,一个月便抵达宋国王城。
已是六月中,宋国王城已经热起来了。
除却人们的衣服从冬装变成夏装,这里和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铁总管早已把王府收拾的干净又漂亮,只为迎接两位主子归来。
韶云竹坞的千百杆翠竹郁郁葱葱,碎石子路点点光滑不染尘埃,一看便知是日日打扫。
众人见聂明珠回来了,纷纷激动的拥上前下跪请安。聂明珠也颇为动容,耐心的回答每一个人的问题,将自己从匈奴带来的东西分给王府众人,听他们诉说她不在的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
至晚间,聂明珠沐浴过后坐在梳妆台前,光滑的镜面里映出美人面庞。
面似皎月,眸如星夜,悬胆玉鼻,嫣红如花瓣的唇色。即便是无半点妆容,她依然美过世间绝大部分女子。
荔枝站在她身后,为她打理一头墨锻似的长发,长发及腰,不见一丝毛躁,乌发雪肤在烛光的映衬下,竟然愈发美艳生华。即便是草原的烈日和凛冽的北风,亦无法摧残她天生的美貌。
拥有这样一副好皮囊,聂明珠当然是得意的。只是从前自己并没觉得,只听旁人说聂氏翁主是个罕见的美人坯子,人见人夸。Ъ
后来嫁来宋国,宋国联姻了几国公主,宇文乾的后宫前朝美女如云,聂明珠更不觉得自己有多出色,也没太仔细注意过自己的外貌。
可经过这两年后,尤其从匈奴回来之后,她竟似突然长开了一般,外貌美艳更浓,从前的小家碧玉的气质反倒所剩无几了。
荔枝亦在身后忍不住感叹:“我家王妃丽色无双,不知这九州还有谁能比得过王妃的美貌。”
聂明珠轻轻眯眼,笑道:“有。”
荔枝挑眉:“谁?”
聂明珠道:“远的不说,宋宫里便有一位,我们的贵妃娘娘,才是倾国倾城。”
荔枝想到了盛淑瑶,立刻道:“贵妃娘娘虽美,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聂明珠抚了抚腕上露华送的镯子,淡淡道:“外貌只是一时的,女子年轻时如百花齐放,各有各的美,可当花谢之后,能留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荔枝与她闲聊,忍不住笑问:“那主子该是什么花儿才配得上呢。”
聂明珠抬首,窗外竹影斑斑,她念随心动,随后念起了几句诗:
“……。耻染湘妃泪,羞制长笛,当为吐龙吟。”
荔枝呆了一呆,檀木梳子“啪嗒”一声掉到地面上。
好在地毯柔软,荔枝赶紧捡起来,“奴婢,奴婢手滑。”
聂明珠也是恍然惊醒一般,她起身拢了拢长发,往床边走去:“没事,去洗了吧。”
荔枝站在原地捏着梳子,不知怎的竟有些畏惧聂明珠。
从前的她是活泼小姐,她和甘棠还能和聂明珠玩到一起去,嫁来宋国后步步为营殚精竭虑,她和甘棠也多少次为聂明珠悬心,替她心痛。
可到如今,聂明珠已经仿若脱胎换骨一般,心思越来越深,即便是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的人也不敢胡乱猜测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
荔枝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或许在臻国时,聂相和长公主就不该把聂明珠当做男子一般教养,从小接受的教育便和三纲五常的女儿家不一样,以至于,以至于她越长大,心也越大……
“荔枝?”
“啊?”荔枝浑身一凛。
甘棠奇道:“主子都睡下了,你站在镜子前发什么呆呢。”
“哦,我,我掉了梳子,正想着是洗还是换。”
甘棠愈发觉得荔枝奇怪:“主子一向念旧,这把梳子用了七八年了,磨损的不成样子她依旧用着,你敢换新的就不怕她不高兴?”筆趣庫
荔枝立刻改口:“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甘棠朝她撇了撇嘴。
聂明珠和宇文钺休息了一日后,便盛装进宫拜见宇文乾还有太后。
这半年来宋国一直在打仗,跟突厥打,跟吴国打,就连臻国燕国也和宋国暗中较劲,宇文乾瘦了不少,能看得出他夙兴夜寐为宋国操劳。
但他精神却非常好,因为宋国无论为哪里都取得了胜利。
突厥被打回西境,聂明珠的联合越国破楚吴联军的计策也奏效了,宋国大军在得到喘息后对吴国疯狂反击,诛杀吴军十万余人,夺得吴国半壁江山。
所以宇文乾在看到聂明珠时,尤其的和颜悦色,当天便留下宇文钺聂明珠这二位功臣夫妇,为他们举办接风家宴。
金珠玉盘,觥筹交错,在广阔的草原呆的久了,聂明珠竟然不太习惯宋国的家宴。
“来,阿钺,明珠,这第一杯,朕要敬你们,若没有你们,宋国此次危矣。”宇文乾端起酒杯,对宇文钺和聂明珠道。
二人随之举杯共饮。
两人从匈奴回来后,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外形气场,都比半年前要般配了许多,给人一种天造地设,如影随形的感觉。
宇文乾眸光闪了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宇文乾敬了酒,皇后也只能端起酒杯,道:“阿钺和明珠辛苦,本宫敬你们。”
看着皇后戴上面具假模假样的笑容,聂明珠只觉得可笑,她端起小小的玉杯,抬手:“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娘娘殚精竭虑,才是真正的辛苦。”
聂明珠的声线慵懒又柔和,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