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船在欢喜一下后,苍老的声音又变得噫吁,道:
“此等优良的道儿,为何偏偏就和老夫一样,也沦落到了这魔窟中?快些说说,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列迟疑起来。
话说他现在可是附体在木狼子的鸟箓中,即便是在以神识和龙船交流,其一举一动也可能落在木狼子的眼中。
叫龙船一声长辈,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将潜宫的消息,特别是他和紫烛子等人的关系说出来,就存在隐患了。
于是余列讷讷的,仅仅是出声:
“回道师,晚辈是在宫中得罪人了,这才不得不出走潜城,以期能周游山海界,寻觅筑基机缘。但是奈何,所乘的合欢楼之云船,恰好被巡查司擒获……种种机缘巧合之下,便入了这巡查司。”
龙船听见这番话,它顿时沉默,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最后只是轻叹:
“竟是如此。汝这等良才美玉,我潜宫竟然不能容下,当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当余列琢磨着,该如何劝说龙船配合抽龙筋时,那龙船的神识,忽地又在余列脑海中桀桀大笑:
“既然如此,你这小家伙,便好生在此魔窟中待着便是。那狼崽子不是让你来抽取老夫的龙筋么?
嗟!取去便是。反正你若是不下手,自然还有其他人下手。此等功劳与其被旁人取去了,不如就交予你。”
余列心神微怔,没有想到龙船道师竟然如此的通情达理,其不仅没有呵斥他背弃道宫、首鼠两端,还主动就要配合抽筋。
饶是余列在心间想过数种可能,以及预备了几种应付劝说龙船的话,一时间也是猝不及防。
发怔片刻,余列当即在脑海中念道:“多谢,道师成全!”
龙船的大笑声继续响起:
“休要废话,快快动手,随意施展!
你我二人虽然是神识相谈,但时间也过去了数息,再耽搁,那狼崽子可就要拿你是问了”
龙船道师所言有理,余列当即不再犹豫,他操控着鸟箓,狠狠的就朝着对方的脖颈处啄下去。
并且他所对准的位置,还恰恰是龙船道师脖颈上的逆鳞,从此逆鳞出发,最是能够直接深入蛟龙内里,方便挖出龙筋,好让龙船少受点痛苦。
不过余列这一举动,落在了旁人的眼中,却是不一样了。
那木狼子瞧着,目光微亮:“逆鳞可是蛟龙身上的要害,触之都能令蛟龙大怒。这小家伙,抽个龙筋还选择了从逆鳞入手,看来当真是不怕得罪了潜宫,颇是上道啊。”
吼!
一阵巨大的惨叫声,在铜柱上响起。
龙船将锁链挣脱得咯吱咯吱响,连整根铜柱也是被扯得晃动,它狰狞咆哮,焦黑的龙须上竖起,散发出了残暴的杀机。
余列被杀机笼罩,还以为龙船是在配合自己演戏,好让木狼子看不出两人的关系。
他埋着头,猛地一下,彻底的掀开了龙船脖颈上的逆鳞。
结果刚才还大气慷慨、敦厚持重的龙船,顿时就骂娘起来。
它的神识在余列的脑海中炸响:“尻!你娘的,老夫让你动手,也没让你拔了老夫的逆鳞啊!”
“娘呀!痛痛痛!痛死老子了。”
这一情况,让余列有些发懵,刚才可是龙船让他随意施展的,并没有交待过不能动逆鳞。
而逆鳞在龙船的脖颈上最是显眼,且此物虽然重要,但也只是命门。
龙船连命根子龙筋都让抽了,拔个逆鳞罢了,为何反应更大?
余列开始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继续动手,免得再动手,又触怒到了什么,导致龙船气得反悔,然后捏死他。
结果龙船道师在惨叫过后,又骂娘道:
“你他娘的还愣着作甚,拔都拔了,还不动作利索点,真想痛死老子啊!
啊啊、娘耶!”
余列连忙回过神,心间松口气,操控着鸟喙狠狠的啄开龙船的血肉。
因为龙船形体过于庞大,余列此时化身鹰隼,显得就只如苍蝇蚊子般大小,仓促之间无法寻见所谓的龙筋,他干脆将鸟箓身子往龙船的血肉中钻去。
嗤嗤、余列钻在龙船的血肉之下,寻觅起那龙筋。
这让龙船口中的惨叫更甚,它将铜柱都扯得晃动不已,似要崩塌,亏得一抹白光从铜柱顶上落下,才将铜柱死死的定住。
滋滋,铜柱的烈焰也腾起,继续将龙船炮烙得皮开肉绽。
此等凄惨可怖的一幕落在了桂叶落等人的眼中,让众人脸色微白,心惊不已:
“蛟龙者,五品生灵,纵然垂死,威势也是骇人。”
“那余兄当真是好胆色,只附体一符箓,就真敢扒龙骨、抽龙筋,还钻入其血肉中动手!”
木狼子瞧着余列扒骨抽筋的举动,眼神也是越发的满意:“此子果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此獠在心间暗道:“嘿、有此一遭,他就算是不想和潜州道宫翻脸,也是不得不翻了。
到时候真要是万一,不得不将这老泥鳅给放出去,它被抽筋一事,属于是潜宫弟子害潜宫道师,此间关系也足够司部和潜宫拉扯,反正我是不用负责的。”
另一边,余列继续在龙船道师的脊背中游走,他虽然翻阅过众多道书,听过不少龙筋的传闻,但是并不知道龙筋具体长什么模样。
忽然,他寻觅见了一根粗壮的筋络,其有铜柱上的锁链一般粗细,且金灿灿的,看起来好个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