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列眼中,正有一个个脑袋挤在周围,数目已经不下于一百了。
其中有四个脑袋落座在高处,就好似身处在戏院二楼的雅座一般,身边还有人递着茶水。
这四人正是其他口子的中位道童,被特意请过来看戏的。
四个中位道童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余列和杜量,慢慢的,当中就有人对余列隐隐露出敌意而对杜量颔首,也有人主动的朝余列打招呼,展现善意,举动不一。
哐哐声音响起!
毒口中的几方偌大的木桩,被精壮的道童搬动,拼凑在一块儿,形成了面对面的台子。
余列和杜量纷纷走过去,相对而站。
就在他们的两手边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的毒物材料,其中有草木药材,有大块的丹砂矿石,以及一桶一桶的血肉鱼获。
整个毒口中,几乎所有等待拔毒的药材,都被搬到了近处,并分门别类,方便余列和杜量取用。
瞧见余列和杜量已经站定,现场的气氛焦躁又期待,始终平静不下。
老胡搓手走到了中间,含着胸,恭声说:
“二位头头,规则你们也都商量好了,若是再无异议,就可以开始了。”
“可。”余列和杜量两人都是点头。
围观的人听见这声,更加忍不住的躁动起来。
还有外来的道童纳闷出声:“这就开始了?都还没有宣布规则的呢,怎么也没个人来主持!”
但是立刻就有人朝他嘘声:“这是毒口,炮制的都是有毒药材。自然是谁先倒下,谁先受不了,就输了!”
众人只见台上的杜量和余列一拱手,先由杜量伸手一指场中某物,便立刻有道童走过去,将药材端起两份。
接着又是余列伸手,指示一物。
如此轮流,他们各自选取了一批需要拔毒的药材,摆放在案板上。
旁人可以明显看见,杜量选取的主要是一种名为“麝香白臭鼬”的兽类,而余列选取的则是各种各样的鱼获,并以最常见的黑蛇灵鱼为主。
按照两人选取的材料先后,他们需要依次完成,可以有所废弃和跳过,但是都会被一一记录下。
这时,就有道童持着一方手锣,走到场中,哐哐的敲响:“恭请二位头头!拔毒去恶,以作榜样咯!”
立刻有人鼓噪:“杜头威武!给这小白脸瞧瞧!”
也有萝卜头等人在给余列打气支招:“余头儿,宁稳不急。”
但手锣的声音一响,余列和杜量当即就低下头,伏身在案板上,开始了利索动作。
他们分别鉴骨、拔毛、去脏……并有手持记录册子的毒口道童,站在两人的旁边写写画画。
场中,一个是打理了毒口数年的毒口大头头,另一个是新晋却又潜力不俗的毒口小头头,一起动手,场面顿时显得十分利索。
最起码的,其他口子过来看戏的道童,短时间都被唬住了。
他们只见杜量取过刀子一割,然后用手一撕,毒物的兽皮就被剥了下来。其接着手腕又一剜,就割下个腥臭扑鼻有异味的东西,置入盘中。
整个动作,称得上是行云流水。
不超过百息功夫,一整头麝香白臭鼬,就被杜量精致的摆放在一方瓷盘上,成果颇具美感。
完成了第一件毒物,杜量自己也是很有成就感,他有些自傲的抬眼,环顾四周。
旁人只知道他身为毒口大头头,不必亲自上手,但是杜量还是暗暗下过苦功夫的。
各种拔毒去恶的手艺,他都掌握了,再辅佐以他中位的境界,杜量自信自己拔毒的效率,在毒口中属于前列。
瞥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动手的余列,杜量口中发出轻笑声,似乎好心的交代:
“余哥儿,此物你不甚熟悉,得缓着点,否则废弃过五具药材,你可就当场淘汰出局了。”
但是余列继续低着头,压根没有理会杜量,这让杜量脸上故意做出的笑容僵住。
杜量只得心中冷哼,取过第二件鱼获药材,开始炮制。
鱼获并非杜量擅长的,对方那本是行云流水的动作,顿时慢下来,且慢了不止一点半点,只是并没有当场废掉。
而余列这边。
余列对麝香白臭鼬不甚熟悉,但几个月中也接触过,他一番细细的剖解,也是将其切割完毕,摆在了瓷盘中。
余列微松一口气。
可在围观的道童的中,当即有人摇头:“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这拔毒手艺,似乎一眼就可以分明啊。”
但也有毒口的道童回应:“且再看下去……”
余列解决完第一件兽药,他随手就取过一尾黑蛇鱼,手中尖刀轻轻一点,丝滑的在鱼身上转来转去。
仅有哧溜的声音响起,让近处的道童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瞧见余列手中的那黑蛇鱼,一抖尾巴,尾巴就掉在了瓷盘上;一抖身段,鱼鳍就卸下,内脏就流出,鱼胆也滑落到了瓷盘中;再一抖脑壳,其脑壳被缓缓剖开,鱼鳃更像是红花一般,从两个口子中绽开……
仅仅三十息功夫,一条黑蛇鱼,便被余列骨肉分离、鱼鳞整齐、脏器团团,清清楚楚的展开在盘子中。
示意旁边的道童将蛇鱼取走,余列又拿向下一件药材,开始动作。
此时此刻,四周观看他手艺的道童们,不管是外行的内行的,还是下位的中位的,全都是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