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行闻言一呆,倒没想到唐艳会说出这般话来,讶道:“你说什么?”
唐艳看了他一眼,玉手一指殿门,道:“你自己看吧,殿门又关上了。”
杨天行一直仰躺着,还没来得及起身打量四周的环境啃姓踉着站起来,尽管有天爵气的辅佐,但还是觉得吃力异常,脸色都变了,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鼻尖,发尖流淌下来。此时他哪还是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杨天行啊,甚至连一个凡人都不如。他颤微微站起身,向殿门看去,见殿门果然关闭,讶道:“是啊,那又怎样?”
唐艳看了他一眼,心里颇为不忍,但又拉不下面子去扶他,只得冷冷地道:“我刚刚走了一圈,这殿门是唯一的出口。”
杨天行不以为然地道:“门上的神咒不是已经破了吗?走过去打开就是了。”看他那神情,好象这神殿现在倒象是他的家,可以随便进,随便出。
唐艳只感脑中一阵昏眩,冷冷地瞥了他一阵,随口抛下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去打开给我看看!”后便转身朝后面走去。
杨天行一呆,下意识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怔怔地看着唐艳离去的迤俪背影,他突然感到那个背影充满了柔弱,充满了孤单,微微一叹,道:“唐姑娘!”
唐艳娇躯一震,停了下来,转头道:“什么事?”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太过柔弱,面色一冷,又接着道:“你不是说那殿门很容易打开吗?你过去试试。”
杨天行愣了一下,旋又被她后面那句惹起了怒火,心想自己好言相问,却换得她如此冷漠。他本就对唐艳心存芥蒂,如今这一怒,当真让他对唐艳彻底的死心。
待在原地想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杨天行费力地一个转身走向了殿门,看他那样子好象是真的要去打开殿门。
唐艳一怔,看到杨天行脸上那失望,甚至是绝望的神色,她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假装坚强。她怔怔地看着杨天行一拐一拐,吃力地走向殿门,高低不平,时急时缓的踉跄脚步声雷鸣般在殿堂上回荡,一声,一声地打在她的心里。她突然觉得一阵心痛,好象受苦的不是杨天行,而是她这个旁观者。
杨天行本来疼痛无比,刚刚强行站起身来,牵动了好几处受伤的经脉,只疼得他心里象有千万把刀在搅动着,冷汗如雨而下,本就赤裸着的上身上汗水淋漓,象是刚刚淋过一场大雨一般。这情形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恐怕早就疼出声来了,但杨天行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唐艳面前丢了脸面,当下也不知哪来的骨气,硬是强撑着躯体不倒下,还竭力维持着面部的表情,不让痛苦之色外露,这样下去呈现在他脸上的便是一种十分奇特的表情:双目怒睁,肌肉僵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全身象一根绷紧的绳子,看上去有点恐怖。
走路比起身更来得艰难,因为起身只要牵动上身的经脉,而走路却要牵动全身的经脉,更可怜的是杨天行的经脉在诛神气的冲击之下早就伤得七七八八了,如今这一牵动,沉寂的伤势立刻又如山洪爆发一般涌了出来。他只觉得每抬一步,重逾千斤,痛入骨髓,那种感觉带来的痛苦让他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不过一想到后面有双眼睛在紧紧地注视着他,他便仿佛又获得了无限的勇气,硬是一拐,一拐地朝殿门走去。幸好此刻他是背对着唐艳,无须再隐瞒自己的痛苦之色。
从原来杨天行躺着的地方到殿门也就几十来步远,这若是在平时,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就能到,可他觉得仿佛有万里之远,又似乎永远也不能企及。尽管有着强大的意志支撑,但残败的身体根本容不得他如此倔强。只走了十来步,杨天行就觉得口干舌燥,脑中一片昏眩,眼前也微微发黑,身躯更是一摇一摆地左右晃着,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却鬼使神差地又直了过来。
又这般走了几步,杨天行再也支持不下去,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唐艳一直仔细地看着,杨天行每走一步,她的心似乎就要痛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怎么了,为了一个曾经是对手的年轻男子如此牵肠挂肚那还得追溯到五万年前,不同的是,那时她是为了她的恋人妖皇赤月空,而如今却面对着一个比她不知要小多少岁的杨天行。不过,她也不愿去多想,无论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即便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杨天行,又或只是想在极似赤月空的杨天行身上寻求心灵上的慰藉,她只知道她此刻的心正为眼前这个倔强的男子在跳动。
她好几次都想伸手去扶杨天行一把,但一回想到杨天行脸上曾经露出过的绝望,她便如针刺了一般将手又缩了回来。她知道杨天行的倔强,这个拥有和他实际年龄极不对称的惊人实力的男子也有着一颗平凡的心。这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天天喊着普渡众生,慈悲为怀的仙佛不同。那些所谓的仙佛大家一见到魔人或是冥人,总是首先一声大喝“妖孽”,然后便痛心疾首地道出他们祖先讲了无数次的老话“吾等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今日若放你而去,只恐这世间又多了无数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