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式微适应良好,她坐直了身子往四周看去。/p
坐在马上的视野宽阔太多,她甚至能跳过吴水桥,看见对面西街往这边看热闹的百姓,而且后面陆续也有了马蹄声,料想是其他落后回府的官员赶了上来。/p
俞式微目光敛了敛,垂眸看向秦焕,温声道:“小舅舅,你累不累?要不微儿和你换着骑吧。”/p
她为了秦焕能听清她的话,将身子往马背上压了压,头微微侧倾,认真的表情看上去乖顺极了。/p
秦焕看了看她,指导了她的坐姿,目视着前面的路,语气平静,“当初行兵,走的路哪止这些。坐好,不要松开缰绳。”/p
俞式微挺直背脊,目光透过幕篱前的黑纱,落在秦焕身上,若有所思的看了许久。/p
秦焕被俞式微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板了板脸,正想说说她,就听俞式微嘟囔说:“如果舅舅行军的时候微儿在身边,就不会让舅舅那么累。”/p
秦焕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攥紧,心里涌入一股热流。/p
“舅舅也上马快些带微儿回府吧。”俞式微又一次提议道。/p
秦焕坚定的心又一次动摇了。/p
走在后面替二人保驾护航的云霁,还在思考着秦焕刚才怎么就黑脸了。/p
无意间瞥见,走在白马下面的玄衣男子忽然勒马停住,然后利落的翻身坐上马背。/p
宽厚笔挺的背脊将女子的身形完全罩在了怀里,驭马跑了出去。/p
平静的东西街,在千岁爷驭马脱离视线后,哄然一片。/p
云霁勒马跟了上去。/p
而站在小巷口,穿着秀气的女子眉心紧皱,在一片议论声中快速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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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p
红墙青瓦、雕梁绣户的府宅,内院水榭之中,一位穿着碧色蜀锦罗裙的女子,端坐在琴桌前,青葱般细长的指节拨弄着手下的古琴,奏出清扬婉转的曲,经过此地的下人莫不驻步细听片刻,才转身离开。/p
忽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快步走来,在水榭前的石阶下站定,脸上神情微妙。/p
裴上善心思也不在奏曲上,走神之时余光往边儿上瞥了一眼,就瞧见了她,指尖伸长按住了琴弦,琴声戛然而止。/p
裴上善红唇轻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你送的东西,送到了没有?”/p
“奴婢该死。”丫鬟秋月掀裙跪下,苦着脸说:“奴婢愧对小姐信任,没能……没能将请柬送到、千岁爷手中。”/p
裴上善眼神一沉,下颚的弧线顿时就绷紧了,声音也沉了下去,“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p
“并非奴婢办事不利啊小姐,奴婢是发现了一件大事,急着要来禀告小姐!”/p
秋月往前跪行了几步,手指捏着石阶,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奴婢亲眼看见,千岁爷、护送一个头戴幕篱的女子,驾马回到了国公府,而且,千岁爷是亲自抱那女子下马,领着她进国公府的!”/p
站在裴上善身后的侍女秋盈眼神也是一顿,主动上前走到裴上善身侧,微微俯下身,轻声说:“小姐,千岁爷素来独来独往,除了小姐,从没有女子能近千岁爷的身,这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不知……是不是和千岁爷有什么关系啊?”/p
裴上善爱慕秦焕,裴府上下无人不知,裴上善的哥哥也在京中做官,在当年皇子造反事件之中,因为帮秦焕挡了流箭,和秦焕勉强算半个朋友,裴上善才能借着他哥哥的优势,偶尔和秦焕同行。/p
即便她努力了多年,在秦焕眼里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但裴上善自认为,她比其他那些狐狸精离秦焕都要近,秦焕现在不成婚不要紧,等他要成婚了,第一个考虑的也一定是她。/p
裴上善这么多年都稳固着这个位置,没想到突然有人弯道超车,赶到了她前头去,裴上善的心情立即阴翳起来。/p
“没用的东西。”裴上善抬手打在秋盈脸上,怒瞪了过去,“连这人哪里冒出来的都不知道,我让你盯着秦焕的呢!”/p
秋盈忙不迭的道罪,“小姐饶命,奴婢冤枉啊,奴婢的确是让人偷偷盯着国公府的,的确无人告诉奴婢此事啊!”/p
正说着,一个家仆从不远走来,领来一个男子,此人正是秋盈找来盯国公府的。/p
经了他的口,裴上善才终于知道了这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是何人。/p
裴上善脸上的紧张退了下去,勾了勾手下的琴弦,笑道:“原来如此。罢了,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千岁爷怎么可能看上她呢,无非是看在她娘的份儿上,才勉强给她一个住处罢了,我就不计较了。你下去吧。”/p
秋盈和秋月站了起来。/p
秋月走上前,试探道:“那小姐,这请柬……?”/p
“递到国公府去吧……”裴上善眼底精光一闪,顿了顿又说:“再准备一份给那位俞小姐,一个从偏院州县来的乡下丫头,既然得了千岁爷庇佑,总不能给千岁爷丢面子,让她来长长见识,我亲自教教她——”/p
“奴婢遵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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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式微看着放在身前的请柬,目光有些好奇。/p
她抬头审视了几眼送信来的侍女,温声道:“我并不认识你家小姐,她的生辰宴,我去也不合适吧。”/p
秋盈笑了笑,“俞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家小姐和千岁爷是老相识,听说俞小姐是千岁爷认的外甥女,我们家小姐就一直想见一见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