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山的地龙……她怎么知道那里的秘密?四大地窟是白鹿洞的绝顶机密,即使是胭凝,也不可能知道地窟位置,为何会……)
惊讶于自己所听到的东西,公瑾的表情一下子沉重起来,没有再对蒋忠所说的话作回应。
消息带到,蒋忠遵守自己的承诺,在把自己所知的一切交代完毕后,立刻离开,半刻都不作停留。
公瑾没有挽留他,因为蒋忠所需要的,是实际的承诺,不是几天几夜的舒适休息,然而那却是自己最吝于付出的东西。
鬼夷人如此得势……这点着实令公瑾感到不悦,可是从蒋忠的话里听来,事情又似乎蕴藏着古怪,难道……
不管是鬼夷人,或者中都里的那些人,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自己也没有理由要出去淌这场浑水。这两年半的安逸生活,是自己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幸福,不该为了任何理由将它破坏。
(赤发魔女,人们这么称呼你啊?胭凝……这些年里,你在想些什么呢?)
独自坐在竹藤座椅上,公瑾沉吟不语,脑里乱糟糟的一片,想要思考,却又无从想起。
但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这时候的他,眉宇间正散发着一种无言的锐气,一种掌兵将帅所独有,不应该出现在旅店老板身上的英锐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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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的葡萄收成不错,酒市该有个好价钱;前庭南边的草坪有点枯黄,最好早点请人来处理施肥,还有馆内的那些白蚁,把这些计算进去,这个月要增添的成本是……瑜兄,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小乔的嗔声叫唤,让公瑾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他在第一时间展露微笑,握住妻子柔弱无骨的小手,为那只略嫌冰凉的手掌增添温暖。
即使是这样暖和的夏日,又有温泉活血,小乔的手掌握起来,仍像是一块凉冷软玉,虽是白皙柔嫩,却欠了几分健康的热度。
这也正是公瑾这几年来一直存在的隐忧。脱离了战场,不再使用三神器作战,小乔的身体没有再急遽恶化下去,精神更见健旺,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异状,似乎旧伤已经彻底痊愈。
但公瑾深知这一类的内伤,缠连腑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痊愈,尤其是他注意到,这两年半中有几个夜晚,小乔仍会浸在浊烫的温泉池中,藉着烟雾与飞流冲激的掩护,轻轻、轻轻地咳嗽。
咳嗽的动作很轻微,声音也很小,比起当初内伤最严重时的刻骨颤抖,情形已经好得太多。这可以看做是身体好转的现象,但也象征着余毒未清的事实,小乔的伤患来自过度使用三神器,而三神器的构成,牵涉到魔界的铸造秘法与魔法,几项因素错综复杂,相互影响,公瑾也无法有效判断妻子身体的状况。
不过,既然小乔希望保守秘密,公瑾也就佯作不知,对妻子的举动表现得像是全不知情,只有在她进入温泉,引流驱寒时,亲自炖煮上一盅鸡汤,等她起身离开,就会有这么一盅温暖整个身心的关怀,无声地献上呵护。
这是公瑾所习惯的表现方式,尽管他的俊秀外表常常让人错以为,这么俊美的男人一定很会说话,可是比起口中说的,公瑾做的其实更多,这一点不用其他人看到,只要小乔珍惜,那就足够了。
蒋忠带来的消息,公瑾对妻子守口如瓶,一点都没有告诉她的打算。小乔是一个心肠很软,而且很重感情的人,如果让她得知叛军此刻的所作所为,公瑾不敢想像小乔会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与苛责,因此这些事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公瑾还没有做好决定,然而,他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会外出一趟。艾尔铁诺百姓与鬼夷人的生死存亡,公瑾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不管哪一方灭亡了,自己都能安安稳稳地生存下去,之所以让自己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是因为胭凝!
假如当初胭凝没有接下盟主的担子,小乔一定无法安心离开,所以自己夫妻这两年半的幸福生活,除了要多谢山中老人的庇护,胭凝也是一个付出极多的功臣,自己对她着实有一份歉疚,现在事情演变至此,胭凝要触碰地窟之秘,自己势必得出去理解一下状况。
四大地窟的位置,分别位于风之大陆的四角。艾尔铁诺在中都附近,武炼的则在距离鹏奋坡不远处,自由都市的在阿朗巴特山区域,雷因斯?蒂伦境内的位置不明。这理应是白鹿洞的至高机密,胭凝知道这个机密,这代表什么?
公瑾皱眉不语,即使预备要离开,他也没有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仍是微笑着与妻子谈天说话。这是他们两个都喜欢的休憩方式,每当旅店的事务忙到一个段落,他们就一起到玫瑰红的最上层,一个专门为他们夫妻所保留的雅座,并肩看着星星与满园玫瑰。
小乔告诉公瑾一些武炼的古老传说,公瑾则说着白鹿洞关于星星的神话,在这样的言语交流中,他们更了解彼此的想法与成长之路。公瑾对妻子师父的真面目仍有好奇心,但每次说起这话题,都会被小乔巧妙地把话一带,改为说起自己的师父。
说着自己如何入门,如何蒙他教授武功,又如何开始执行白鹿洞的黑暗工作,公瑾本意是想告诉小乔,那个被世人赋予“月贤者”称号的男人,到底有多么危险,可是每次被小乔一打岔,公瑾就说起了一些连自己都早已忘记的往事。
初次学剑时,师父以力量在冰壁上形成影像,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反覆演练;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