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五郎哑然失笑。妮儿指的,当然就是梅琳老师,这位雷因斯的首席长老,就连小草自己也指挥不动,她要作些什么,是没有旁人能勉强的。
“妮儿小姐有些事弄错了。”源五郎道:“白起并不是因为梅琳老师的出现,才赏脸地退走;梅林老师也不是因为要阻止我与白起对战,所以才现身的。”
“呃!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阿草已经到了城外,为了避免事情进一步扩大,他们必须要让这一战就此了结。”
“阿草?”妮儿楞道:“昨天……那个女人也来了吗?”基于个人心结,少女并非每一次都很坦率地称呼嫂子。
“不,不是阿草小姐。”源五郎的笑容忽然变得充满讽刺意味,“是阿。草。先。生!”
在深沉的夜里,少年偶尔仍会想到从前。一些虽然没有刻意去遗忘,但却不会主动想起的过往,在这连星光都为之沉淀的深夜,会缓缓地自脑里流过。
自己的过去,到底是由什么元素组成的呢?依照太古魔道的学说,世上万物都是由一些肉眼无法看见的元素所形成,那么,当把“过去”这样东西作分析,会得到什么样的元素呢?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记忆中,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是待在苏生水槽里,那种特殊黏液的气味,闻久了像是某种尸臭,到现在还常常会嗅到。连续大半年都待在苏生水槽里,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与线路,旁边则是住着一些奇怪的邻居,左边的那个魔物,身上起码有着十二条触手,右边的那个也很奇怪,毛皮、鳞片、肌肤、硬甲……这些构造都可以在它身上发现。
一直看着这些东西,恍恍惚惚,就觉得自己也化身为其中之一,变得那么样的怪异。而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就会看见水槽外的那些研究员,用一种看着魔界怪物的眼神,在凝视他……那时候,他就有一种yu望,想要把这些人的眼珠子全挖出来……
“怪物”、“异种”、“魔物”这些称呼,早在幼时他就已经听惯,而在那些之外,还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东西吗?
有!记忆中,那张大大的手掌,总是毫不留情地朝自己挥来,而伴随而至的,则是一句比“异种”更让自己永烙于心的称呼。
“你这不出色的东西!”
这句斥骂,每次都造成锥心之痛,因为如果不是一记耳光掴来,把头骨打裂;就是一记重脚,让跪倒在地上狂呕的他,以为肚破肠流,所有内脏全部流了出来……
并不是每一次都是那样默默挨揍的,曾经有一次,虽然只有那样的一次,但当时仍年幼弱小的他,仍尝试对面前那道过于高大的身影反击。
“我有什么地方作得不好?为什么爹你要这样打我?我、我是不是你的儿子啊?”
相较于流着眼泪,嘴里不停喷出血沫的小鬼,父亲的回答则充满了压倒性威势。
“儿子?这样不出色的东西,哪有成为白家人的资格?你这让我蒙羞的不良品,别用那恶心的称呼叫我!”
与这回答一同飞来的那记重腿,威力实在不简单,说不定父亲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创出了光电腿的三绝式也不一定。
跟着,在每一次痛殴之后会出现的,总是那么样的一双温暖怀抱,将他搂在怀里,随着那渐渐泛起的圣光,心里慢慢变得温暖,好像什么痛楚都渐渐消失。
“乖儿子,没关系,妈妈在这里,妈妈疼你唷……”
“哗啦”一声,水花飞溅,整个苏生水槽在乓然声响中,迸裂成碎片,大量黏稠的营养液,随着强化玻璃碎片流往地面。
本来忙碌的众多技术人员,闻声全都放下了手边工作,匆忙地赶了过去,安静地看着那从苏生水槽中踱出的纤瘦身影。
将黏在身上的各种贴线扯去,一名负责监视各项纪录数值的技术人员前来报告。
“大公子,您刚才的脑波很不稳定啊!”
“我心里有数,有劳了。”
接过部属们递来的长袍,白起迳自披了上去。个头不高,身材再好也有限,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只穿着一条短裤,向部属们展露自己实在不怎么样的排骨身材。
打从许久之前,白起就已经习惯在苏生水槽里冥想,用以代替睡眠。心灵在完全安静之下的休眠,比寻常睡眠效果更好,短短半个时辰就能回复所有疲劳,而自从习惯这方式后,他就很少再作过梦了。
但是,最近的梦似乎多了点,当过去的镜头一一在脑里重现,已经平静的心湖再次泛起涟漪,所以才会有梦的出现,才会再像平常人一样,自梦中冷汗涔涔地惊醒。
只不过,为何让自己惊醒的地方是如此特别而尴尬啊……
“奴隶甲到哪里去了?”
不再把精神浪费于无聊思绪,白起向部属查询韩特的去处。一如所料,研究人员仅是苦笑着回答,似乎是又偷偷躲起来,尝试用天位力量解毒了。
这回答不算意外,以韩特目前的心情,一定是非常希望尽快解除身上毒素,跑离雷因斯越远越好,回复开开心心的赚钱生涯,怎么也好过在这场内战中越扯越深。不过,白起非常肯定,今晚韩特只会再次解毒失败,然后触发潜伏“毒患”,明天早上忍着疼得快昏过去的胸痛,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随便他吧!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