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几乎给弄得眼花撩乱,只能紧绷每一根神经,从周遭的大气流动,推测王五哪一招是攻,哪一招又是守,至于平常的战斗经验,这时似乎全部派不上用场。
(……单凭大江东去,看来是占不到上风,白鹿洞武学确实有着天下武术正宗的威力……这样打下去不是问题,但这里毕竟是周公瑾的战场,他有没有埋藏别的高手在附近呢?)
考虑到战场外的因素,王五固然担心公瑾一方会有高手出现,公瑾又何尝不顾虑雷因斯一方的援助?像是东方玄龙,战前明明得到讯息,他已经进入耶路撒冷,可是打到现在仍没见到这老头。若是平时,自己不会把这老人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只要随便多一个小天位武者,就能影响这场战斗的胜负,他又怎能不急了?
抵天之剑、赤壁故垒,这两式都是武学中近乎不破的防御招式,但也有着共同缺点,就是能守不能攻,在双方都急于尽早了结此战时,他们放弃了使用这两式绝招,全力主攻。
激战像是永不休止般持续着。两个人使用的兵器都是超长范围,刀之狂风、鞭之银龙,在空间里不住乱击,忽焉在空,忽焉在地,每一下交击都形成能源漩涡,也大量消耗两名决斗者的内力。
在体力消耗的同时,伤势也不住在两人身上出现。虽然双方都是采取不让敌人近身的远距离战术,但倾全力攻击的结果,他们的护身力量都相对减弱,只要挨上一记,受创就严重许多,时间一拉长,两个人都是浑身浴血在作战。
公瑾和王五都有一个认知。他们现在的体力都很衰弱,内力也感到接应不上,而天位力量是由自身内力组合天地元气而成,随着内力的大量消耗,他们的天位力量也越来越弱,再这样打下去,两人很快就要衰退到只有小天位出力,那样子的情形,会是怎样?
不能再想,两人只是专心地交手,而战局的激烈,也让他们没有留力的余裕。公瑾感觉得很清楚,王五的攻势凶猛,不仅半放弃了防守,很多时候甚至使用同归于尽的招数,显然是打定主意,即使牺牲生命,也要把自己当场搏杀,如果自己还不能放下羁绊,攻守之间有所窒碍,败亡就是注定的命运。
然而,很多心障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特别是,对公瑾而言,这场决斗并不在他预期之内。原本自信即使战况不利也能弃战离开的他,并没有生死之战的觉悟,不比王五在前来此地的路上就坚定信念,这时虽然极力宁定心神,但却有很多的东西不能放下……
“怎么了?周公瑾,发现你还有很多东西舍不下吗?”
“彼此彼此,难道王五你又能完全放下?武炼没有了你这根擎天柱,从此就完蛋了,在你死后,武炼会被其他强权彻底并吞,把王字世家彻底从世上抹去。”
这本该是王五最顾虑的事,但是被公瑾冷酷地指出后,他却只是淡淡一笑。
“呵,或许吧,万物有生有死,九州大战之前武炼并不存在,未来也必然有灭亡的一天,如果一个国家的存亡,就系于一个人的生死,这个不正常的国家注定会灭亡。”
“哼!你倒是很看得开,一生守护家国的绝世天刀,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历史学家?”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一切事理都很透彻。国家的兴亡与否,无关乎一、两个强人的支撑,而是在于人心,当人心背离,再强大的国家也会灭亡。武炼的诞生,是因为兽人同胞不能见容于人类世界,被限于西南一隅;要是将来兽人能在风之大陆上自由生活、居住,武炼自然会灭亡,在那天之前,不管武炼被灭国几次,都会重新站起来。”
一道刚猛的龙形鞭劲,撕裂翻涌的大气之海,重击向王五。王五不做闪避,让这一鞭在腰侧碎肉断骨,却同时也鼓动刀之风,攻势骤转强烈。
左臂一握一扬,鸿翼刀的雄姿英发一式,让周围空间忽然炽热起来,长风吹拂过的地方,飙射出数百道烈火炎劲飞腾,给风中刀劲一催,不受控制地乱舞纵飞。
无迹可循的乱舞攻击,公瑾也难以尽数挡下,鞭浪气海虽然将其中的大部分给扑灭,却仍是给其中数道破阻而出,在公瑾左臂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可是你呢?如果没有你,艾尔铁诺还能延续下去吗?如果有一天,艾尔铁诺亡了,还会有人把它继承复兴吗?这个答案你比谁都清楚,周公瑾,人心早已经背离的国家,没有延续下去的可能,你只是一直在骗自己。”
“胡说!以前的艾尔铁诺,没有好的执政者,又有奸佞在朝,所以才会朝纲大乱,国力日衰,但如今旭烈兀已经在位掌政,石崇也被驱逐流放,艾尔铁诺会重新站起来。”
“没有失去过东西的你,当然可以这样说,可是对于曾在苛政下失去亲友的人,那些梦魇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不能弥补。民心如水,在居上位者为政不德的时候,就会变成巨浪,白鹿洞儒学所倡导的,无非就是顺应天理人心,你只有一个人,怎么挡得住这股巨浪?你以为你真能一辈子都逆天行事吗?”
“王五你给我住口!我不会让艾尔铁诺倒下去的,只要有我在,艾尔铁诺不管怎样都会复兴。”
同样的争辩,也曾出现在公瑾与王右军之间,当时言语激辩失利的公瑾,用绝对力量压得王右军还不出口来,获得完全胜利,可是对上王五,那就是另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