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的神经真是比竹子还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不会紧张吗?我觉得我现在根本不像是要去战场,像远足多过去打仗,连我也没紧张感觉了!”
“哇哈哈哈~~~”
兰斯洛仍是大笑回应,离开杭州以后,他的心情似乎非常好,走到哪里都笑得很开心,空军一号上的随行军官,都对国王陛下的好心情感到不可思议,私下议论纷纷。
“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怎么忽然笑成这样?”
“什么病都可以,如果可以这样子笑倒那个铁面人妖,那就世界和平了。”
“没志气!身为白家人,怎么可以祈求世界和平!”
这些耳语,泉樱偶有耳闻,现在看到丈夫的轻松架势,她微叹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瞄到兰斯洛放在左膝上的手掌,正不自觉地轻轻颤抖,心中顿有所悟。
“你……其实你也在怕,对不对?”
兰斯洛顺着泉樱的目光,发现了自己左手的颤动,脸色微微一变,却竖起手指,先指指外面,跟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泉樱会意,踩着轻巧的步子到门边,开启了确保机密的隔音装置,这才转头望向兰斯洛。
“当然怕啊,对手是铁面人妖耶,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就是当今天下的最强者了,大家的实力差了一个天位,打起来稳死的,和他作战,怎么可能不怕……”
“那你为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是想鼓舞我们的士气,激发我们的斗志吗?”
“喔,这个我是没想到啦,我只是觉得,横竖一战是免不了,什么胜算成败的,就不用太去计较了,免得更打击大家,还有……如果这一战是死定了,起码死前一段时间,大家该活得快乐一点……哎唷!干嘛打我?”
被泉樱掀起枕头重打了一记,实话实说的兰斯洛看来满面无辜,但是在泉樱问起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时,他给了一个很让人意外的答案。
“离开北门天关的时候,风华劝告我很多事情,其中最主要的想法,就是要我别留下遗憾,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要你一去就不回了。”
“哈哈哈,她是这么做准备的啊,我看她那时的样子,搞不好现在就已经开始为我们祈祷来生幸福了。嗯,因为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我才要去杭州,把该说的话告诉你,做好该有的准备。”
泉樱本来以为这番话多少有点玩笑成分,但是看兰斯洛的表情认真而平静,她才明白这些话没有夸大,确实就是兰斯洛的心情,心里一阵微酸,在他的大腿上坐下,搂着他脖子说话。
“我真是不服气呢,包括夫君你在内,我们这么多人、花费了这么多的努力,最后还是打不过他,这真是一点也不公平。”
这是泉樱在努力尝试,却得不到等量回报后的心酸感叹,可是兰斯洛闻言却大笑起来。
“不公平吗?可是铁面人妖一定也觉得很不公平,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他那边只有一个人,每次干架,都是我们这边好几个人围殴他一个,他连找个帮手都会临阵倒戈,反捅他一刀。如果我是他,一定呕死了。”
泉樱对兰斯洛的话觉得很奇怪,因为这番同情敌人的话语,实在不该由他口中说出来,当下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记,开个小玩笑。
“你一定不是我家夫君,他才没有那么好心呢,说!你是从哪里来的怪物?把我家夫君藏到哪里去了?”
兰斯洛闻言之后的反应很怪,只是将泉樱一把抱起,轻轻在床上打横放下。泉樱方觉古怪,却见到兰斯洛一下子就脱了上衣,露出雄健的古铜色胸膛,这才知道不妙。
“你……你干什么?”
“既然这位美丽的夫人怀疑我身分,本人痛心之余,只好用最直接的方式,向你证明我的粗细……不对,是真伪!”
“不、不,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了,快点把衣服穿上,我还想多谈一下,真的……我相信你了。”
充分欣赏过泉樱花容失色的尴尬,兰斯洛坐回床边,向泉樱谈起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念头之前他还不曾对任何人提过,是在香格里拉之战后,所体会到的东西,一方面,他对公瑾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恶痛绝,不管怎样都要将之制止,但另外一方面……
“如果要说受到不公平的对待,那我会觉得他很可怜。虽然突破了天位之壁,拥有天下无敌的修为,但却要担心自己随时被人追上,因为突破天位力量,就是开头的那个人最难,只要有人第一个突破,其他人可以经由战斗和观察,迅速找到正确的修练途径,完成本身的突破。”
从地界突破至天位之后的每一阶天位都是如此,永远都是开头的那一个最困难。只要有第一个人率先突破,其他人就能循其轨迹而修练,如果配合元气地窟的爆发,那过程甚至是在一夜之间发生。
对于千辛万苦才首个攀到颠峰的优胜者来说,回首来时路,看到那么多人正沿着这条路追向自己,甚至要超越自己,心里的感觉真是非常苦涩,但不管他怎么丢石头下去,尝试阻挡后来之人的靠近,他仍然阻止不了那股前仆后继的洪流,因为这就是物竞天择的一部份,即使脱离了地界,生物成为神,仍是身在这个演化的规律中。
在当前的众多武者中,兰斯洛正迅速追近公瑾,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件事的感受也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