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武想到这里,心里有了数,这才对林大业说:“法官升堂,这是涉及法律尊严的大事,就是皇帝来了,也要先当旁听公民。莫非有人上访就要休庭不成?没有这样的道理。李院长抽不出身,当然还是由你去接访。你不熟悉案情怕什么?他来上访,总有控告信之类,你一看不就明白了?再说,处理涉法上访总得有个过程,没有搬着被子睡在政法委就要立等结果的道理。”
林大业虽然不知道陈绍武的底气从何而来,是缘自一贯的风格,还有其他什么内幕,但听罢陈绍武这番话,他自我感觉探到了陈绍武的底,所以才有底气驱车前往市政法委。作为临澳中院的班子成员,林大业不可能不知道陈绍武与柳承丙顶牛的事,所以他估计自己此去见柳承丙,必然挨骂,但挨骂归挨骂,自己该站在哪一方这是不容置疑的。因为来夹在陈绍武与柳承丙之间,要当风箱里的老鼠时,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林大业副师转业,柳承丙正师转业,林大业的判断这副师见了正师,见面就挨骂。结果柳承丙一看来的是林大业而不是姚为民,果然火冒三丈:“姚为民为什么没有来?”
林大业只得解释说:“他在开庭,脱不开身。”
柳承丙一听越发有火:“开庭就不能休庭?是开庭事大还是维稳重要?你们中院少拿独立行使审判权这一套来说事,维稳,这是天大的政治,光*律素质,不讲政治素质怎么行?乱弹琴!”
林大业一听,柳书记这骂表面上既不是骂陈院长,也不是骂姚为民,但实际上骂的是连整个临澳中院。【92ks. 】只不过这骂也不是市井骂街式的骂,而是官骂。柳书记出的词儿是稳定,是大局,都是林大业也好还中临澳中院也罢都戴不起的大帽子。林大业见柳承丙骂得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柳书记,你看我是接访的好还是非得要姚庭长休庭赶来?”
林大业此言一出,一军把柳承丙给将住了。
印常青见柳书记如此给力,当然心中暗喜,但一看林院长和柳书记两人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又怕临澳中院和政法委顶起牛来误自己的事,于是打圆场说:“主管院长来了当然最好。”说罢就将控告信递给了林大业。
林大业来到柳承丙的办公室,一看上访人只有一个,而且这个印常青还是律师,心里已经有几分吃惊。因为当事人上访是正常,而当事人没来,律师上访是例外。 所以林大业看了印常青的控告信,心里已经有了底,明白这印律师来头不小,恶人先告状,柳书记已经被洗脑,有了倾向性的意见。他知道,自从自己踏进柳承丙的办公室,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柳书记成了法官,印常青是原告,而自己成了被告。又因为自己并未带卷宗来,所以他决定只对控告信所指强列第三人的观点进行了答辩,而对采信非法证据的事不予答辩。林大业想到这里,于是对印常青说:“你这个采信非法证据的说法,我也没看卷宗,所以不好怎么说。但你所谓强列第三人,这在法律上顶多也就是个法律认识的事,有争议的事。你的观点也只是一家之言。”
林院长这个观点一亮出来,自然与印常青有一番论争。在林大业,不管本院追加第三人对与错,毕竟法律文书上盖着临澳中院的大红章,他不可能轻言否定,因为此刻,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本人,而是代表一级法院。在柳书记,他要求接访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研讨法律的,所以他见林大业和印常青两人争执不下,撂下一句狠话:“我不管你这个追加是对是错,你们中院立马要给当事人一个说法。如果临港几百工人上访来了,你们中院什么事都停来下来,全部人马都来给我搞接访。”
林大业一听,柳书记对案件果真有了倾向性的意见,不会听他解释。按理,熟悉官场潜规则的他完全可以往陈绍武身上推,但他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也知道,陈绍武本来已经为人事安排的事和柳承丙顶在了那里,而中院修建法官培训中心的事还需要柳大书记支持,所以他也想因为这件案子再在两人之间添一把火,所以无奈之下只得说:“我代表中院来听柳书记指示的,既然要撤这个追加通知,也不是我说了能算,必须得召开审委会研究。”
柳书记见林院长搬出审委会应对,只得暂时息却雷霆之怒,说:“我不管你们开不开审委会,我现在要的是结果。印律师现在就交给你了,你把人领到中院去。”
接待上访有条原则,谁家的孩子谁家抱。对柳承丙的这一摆当,林大业无话可说。只得带印常青到中院。
林大业一上车就将接访的情况向陈绍武作了汇报。林大业不想激化陈绍武和柳承丙的关系,所以汇报时只说了个大概,而省略了细节。偏陈绍武关心的是细节,所以林大业只得简单说了几个细节。
这时候正在主持召开法院培训中心筹委会的陈绍武听了林大业的汇报,立即意识到柳承丙的这次接访一定有些来由,不然不会带有强烈的倾向性。心想:这个案子原告被告都有来头,原告走的是莫书记的路子,被告走的是柳书记的路子,这个案子办得好,自己两头受益,也可以缓和与柳承丙的紧张关系,办得不好,自己必然要成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林大业提出的开审委会的办法正合他意,开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