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猎人们都被收掉了兵器后,神觉师一声呼哨,忽然飞过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林间快速的盘旋了一周,随着一声声闷响,那些猎人一个一个被那团黑影远远撞击了出去。
正如岑双过去听过的那些关于神觉师的故事反复证明过的一样,这些剩下的猎人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全都明智的落荒而逃。
“这么说来,他倒是救了你咯……”老人略有不解的问。
“不,”岑双坐在老人对面,微微凝起了双眉,说道:“击退了那些赏金刺客之后,那个神觉师跳上了那团黑影,紧接着那黑影便朝我俯冲过来,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它卷了起来,它的速度快极了,一下子就冲出了树林,很快那些本来看不见顶的大树已经在我脚下很远的地方,我脚踝还流着血,血顺着脚尖不停的往下滴,滴下去听不见声音……我这才发现,那黑影是只怪鸟。”
“现在想来,我依然怀疑那是不是在做梦,它的翅膀张开来,几乎有这间屋顶那么大,我被它抓在手里,它的爪子不像平常的鸟爪那样嶙峋,而是像野兽的手掌一样厚重。而它身上都是黑漆漆的羽毛,说是羽毛,更像是鱼的鳞片,我看见它的翅膀在月亮下面映出油亮的光……”
老人点点头,他也曾经确实听说过,在高山深泽这些人迹难至的地方,有着体型极其庞大的异兽存在,有人说它们是上古巨人遗留下的宠物,也有人说是神龙后裔的变种分支。总之,对于普通人来说,它们可以算是另一个世界的物种,绝不会轻易见到。如果它们在某地显迹,那人们便免不了为之色变,认为这是神祇将要降下灾祸的征兆。
然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原来这些异兽是可以被人驯服的。
“是的,”岑双说,“那神觉师骑在它背上,不停的大声笑着,黑鸟也不停的嘶叫,好像在应和着他。那声音震耳欲聋,每一波叫声传来,我浑身都被震的颤动。当时我身上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让它就那样抓着,心想这可能就是我的结局了罢……”
“可是这时候,发生了怪事,”岑双的眼神泛起波澜,“它好像绊了一跤……”
“绊了一跤?”老人有些不解,“鸟儿飞在天上,怎么会绊了一跤……”
“是不会,但是那感觉,就像是绊了一跤,”岑双说,“然后它便像是飞不起来了,直往下坠,好像有一股力量把我们向下拉,那力量……像是一股风,因为,本来往下落的时候,气息不是应该从下面吹上来吗?可是我却感觉到身边的风是从上往下的,猛烈极了,而且那风的声音,非常奇特,或者说……奇妙……”
“怎么说?”老人聚精会神的听着。
岑双低头想了一会儿:“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空灵,很通透,像是……像是满天的星星都落了下来。如果说微风是溪流,狂风是波涛,那么这风便是雨,”她又将头抬起,缓缓的说:“一场永不落地的雨。”
岑双没注意到老人的脸上愣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被那股狂风拖着一下就跌进了树林,在林间横冲直撞,一路的树干都被那只黑鸟生生的撞断,当时一片乱,我只看见眼前满是碎木张扬,耳边全是树干崩裂的轰响,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们才摔在了地上。”
“我身上摔的痛的不行,而那个神觉师摔下来以后,似乎吓坏了,很害怕的样子,爬起来嘴里大喊着,他喊什么我听不太明白,只感觉他的声音都变了。我看见他一边喊,一边慌慌张张的爬上鸟背,手不停拍打着它,黑鸟知道他的意思,也赶紧扑扇起翅膀飞走了,卷出的风又把我吹出去好远……”
岑双这才发现老人发着呆,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好像已经没有在听她的讲述。
听见她的呼唤,老人回过神来,却嘴唇瓮动着,半天说不出话。他抓起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却没发觉壶中其实早已空了。
“老人家,怎么了?”岑双问道。
老人终于开了口:“你说的,那应该是风,可是……那可不是一般的风……”
“我也曾怀疑,会不会是有另一个神觉师,这风是不是他弄出来的,因为那风实在太奇怪了,可是后来也没有出现。这……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看着老人的反应,岑双隐约感觉到这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那是执气术,”老人深吸一口气,表情认真的看着岑双,说道:“要知道,天下的神觉术除了虚实系的幻术可以无中生有以外,其他的都必需施展于有形之物。而幻术,毕竟只是虚色之术,是无法创造出实体的。而‘执气’这种驱控风的能力,却是将无形的气化作有形的风……”老人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这是极高深的神觉术,自从周朝建立以来,从没有听说有什么人做到过。这不仅是因为它对于神觉力的纯度要求甚为严苛,更重要的原因是,这还是教廷封禁了几百年的邪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岑双摇摇头。
“因为,《元经》上记载,蚩尤的神力所控驭的,便是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