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虽对黄裳抱有些许期望,却也不相信他能够对付连同陈渐青在内的十余名刑堂弟子,陈渐青明显是动了杀心,先前已下达了死命,要直接索拿黄裳问罪,若敢反抗,当场格杀,在他看来,黄裳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然而当陈渐青领着一众鹰犬在常春堂大致扫荡过一圈之后,却是连黄裳的影子都没见着,让他不禁松了口气。
陈渐青耐性所剩无几,心头涌起一股无明业火,正欲拽过方岩进行盘问,忽然远处人头攒动,立刻带人堵了上去,却是八个体壮的杂役弟子抬着一口薄棺,正往后山去,似是准备找地儿埋了,身后尾随着一群看热闹的家伙,人声嘈杂,毫无肃穆之气,根本不像是出殡,倒像是在送瘟神,陈渐青上前呵斥一声,命‘八大金刚’将棺材就地放下。
“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让黄裳这厮将尸身毁去,又是死无对证之局!”
“此事也肯定有猫腻,要不然黄裳急着不会命人处理尸体。”
两个念头在陈渐青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脸色微沉,并指如剑,向前一点,腰间长剑化作一阵雪风,掀开了棺盖。
而后他低头朝棺木之中望去,一眼便瞧见了商韶年的凄惨死状,眉头顿时深深皱起。
右手齐腕而断,伤口焦糊,下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骨头都隐约可见,倒像是脊杖所致,但绝非失手。
将人都打烂了,又不是瞎子,若非诚心致人于死地,会不知收敛吗?
“好狠!”陈渐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命随行鹰犬暂将棺材扣下以作罪状,而后喝问道:“黄裳现在何处?”
一众常春堂弟子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半晌才有一人把握不定的答道:“似乎是去寒霜岭了。”
陈渐青听闻此言,神色骤变难看起来,心头狠狠骂道,“我早该想到,这厮有恃无恐全因赵朴初那老东西给他撑腰,闯出这等泼天大祸他怎可在常春堂内坐以待毙,定然又是找赵朴初去了。”念及此处,他不禁动了肝火,容黄裳寻找到了靠山,便无法直接将他拘禁问罪了,更莫说借机取他性命,必须得按照规矩流程来处理,免不了一番嘴仗纠缠。
黄裳这厮巧舌如簧,且异常的诡诈,与他打嘴仗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而且如今在宗堂之中,沈云清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完全抢占不了话语权。
本打算快刀斩乱麻痛快解决的事情,登时情况变了,下不去刀了,怎能不让人恼火。
“我倒不信,铁证如山,这赵朴初还能包庇黄裳不成!”
纠结片刻,陈渐青狠狠一拂袖,扭头便离开常春堂,打算去寒霜岭找赵朴初,并与黄裳当面对质。
一众刑堂弟子刚是走完二十多里的崎岖山路,从白石峰一鼓作气杀到了戴云峰,却是扑空,已累得跟狗一般,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得跟陈渐青转战寒霜岭,激愤的情绪早已不在,只剩下满脸愁苦之色,先前还是空手而来,这趟还得抬口棺材,心底自将黄裳诅咒、辱骂了是数十遍,想着这厮若是伏法,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方才解气。
心底有着这股信念支撑,一众刑堂弟子终于是望眼欲穿,将寒霜岭给望到了。
到顶峰时,一个个累得都腿肚子打颤了,满头大汗,狼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