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些人心思很浅,比如阮京白,所以在他气力用尽不得不停下之际,终于打算将自己的秘密倾诉而出。“其实,我娘是出云国的镇国大将军……”
我去,累的半死的楚凤鸣斜倚着一棵大树慢慢瘫坐下,人家轻功在前面跑,她就凭两条腿在后面追,真是要死了,临了,还要扮作知心姐姐被听不知是不是麻烦的大家公子的心事。
“镇国大将军阮英与方谨是至交好友,弱冠之年两人一文一武蟾宫折桂,跨马游街一时之间被传为云都美谈,京中闺阁儿郎无不引以为理想妻主,时从八品翰林院典簿之子外出游玩,与武状元阮英一见倾心两厢情愿……”阮京白无声苦笑,脸上是不同于以往没心没肺的悲伤。
楚凤鸣听这与狗血话本极为相似的桥段却不敢随意发表什么意见,无论如何,做往他人伤口上撒盐的事儿都是不对的。
“武状元无视右宰相之子的好感,拒绝右宰相的示好,数次求娶终于得到翰林院典簿的同意,婚后两人神仙眷侣,琴瑟和鸣,可是却被恼羞成怒的右宰相设计陷入局中,时边关纷乱,立志尽忠报国的武状元自请出京,临行前将身怀六甲的夫郎托付给好友方谨照顾,枫叶红尽,京城文人学子皆聚集于红枫诗会,身为文状元的方谨自然没有意外的接到了邀请,彼处,好友两人一人边关平乱,一人文采飞扬,此处,从八品翰林院典簿被降罪收监,身怀有孕回家小住的典簿之子在混乱中难产伤身,经受不住陷害的典簿在狱中的第二天便自尽以明志,却被判定为心怀不轨,事发自裁,典簿之子抚养一双儿女到三岁时便抑郁而终……”阮京白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肩膀抽搐着抱住自己的双膝大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楚凤鸣靠近轻拍着他的肩膀,手顺着发丝的方向抚摸着,看着阮京白头顶的发玄眼中满是复杂,曾几何时自己是那么羡慕有父母呵护的孩子,即使不能享受那些东西可以知道自己身上流的是哪两个人的血液、知道自己也有亲人、知道大千世界中自己不是孤独一人,累了倦了自己也有人可以想念,也有地方可以归依,可是……如果这些带给自己的都是痛苦,莫如没有吧。
“两人一文一武,一封大将军,一入翰林院静等登堂拜相,她们怎么能心安理得?”阮京白愤怒的闷声吼道,他不明白,若是真爱为何不为自己夫郎的死讨个说法,若是有心为何不为冤死的人讨个公道……
“那方谨怎么免官到了书院?”楚凤鸣疑惑的问。
“许是她良心不安,许是她得罪了权贵,谁要管她。”阮京白大喊了一声继续痛哭,不管不顾声嘶底里的样子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为臣当为国分忧,为妻应保护家小,你母亲……”楚凤鸣放缓了语气安抚阮京白的情绪。
“不要提她。”阮京白狠狠的拍开楚凤鸣顺着自己头发的手,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帮她说话,那他的爹爹呢?
“好好,我不提。”楚凤鸣看了眼手上的四指红印连忙改口:“是了,你娘身为一个将军竟然连夫郎都保护不了,实在是无用的很,家国天下,无家便无国,让这样的将军戍守边疆……皇帝陛下还真是放心啊。”本来就是顺着话说的楚凤鸣突然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一个连家都保护不了的人能保护国么?一时之间语气中多了几分真实的感叹。
“胡说什么,她铁胆雄心一身武艺,对皇帝陛下也是忠心的紧,不然也不会有镇国大将军的称号。”阮京白看楚凤鸣说的过分,条件反射的就开始辩白。
看看吧,即使再怎么心里有恨,亲娘到底比自己这个外人来的近,看那阮京白如此难伺候,楚凤鸣停止了顺毛的动作。“行了,哭的差不多也就停了吧,心里有疙瘩去找你娘当面问去,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你娘既然得了镇国将军的称号,若不是皇帝陛下看走了眼,想来也是有些脑子的,你外祖母那案子疑点重重,想来她也有所打算。”
阮京白一抹自己哭肿的眼,没好气道:“有什么打算能打算十来年,你以为我有那么好骗么?”
“骗你有什么好处,这事儿自己想只能越想越糟,不如当面说敞亮的好,”楚凤鸣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杂草,“走吧,哭也哭够了,下山去看看酒馆的生意。”
“你不上学了?”阮京白起身跟上,吸着鼻子问。
“谢谢你还能想起我还是学生这回事,不过今天是院长大人特许的假期,不用白不用,我给你调个混合酒,绝对能让你的心情大雨转晴。”说话的同时楚凤鸣已经开始往观察好的通路走了。
“是什么混合酒?”阮京白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哭的脸都麻了,眼睛更是肿的厉害。
“啧,你这样子可真够瞧的,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我欺负你了。”楚凤鸣探头寻找到一条顺着山间缝隙缓缓流淌的小溪,将袖中的帕子浸湿,一点一点的将阮京白脸上的泪痕擦净,看着手下的皮肤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楚凤鸣不觉好笑,再次浸润了手帕,拍在了他的脸上。
首次受到类似于挑衅的动作却没有炸毛阮京白沉默的将盖在脸上的手帕拿了下来,攥了攥后擦干眼上的湿迹,将手帕握紧在手心,深呼吸一口气后跟了上去。
楚家酒馆今非昔比,有了一品楼的原酒供应,混合酒的销路一路直升,且有走出锦州城走向全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