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无声,如果不是正在余火未尽的宅子,如果不是夜风中的血腥,如果不是一具具失去了呼吸的身体,任谁也想不到滨水城里繁华无尽的楚家就这么……没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只是天气阴沉,今天必定是看不到太阳了。
楚凤鸣闷不做声的搜寻着废墟,一个个楚家人被她扒出来放在宅子中间的空地上,胡小满胡小双双眼含泪的跟在后面,连工具都没用的扒着还带着火星的残留,她们爹爹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可是她们没时间哭,因为或许还有存活的人,死者已矣,生者才是最珍贵的。
楚秀云一家身着褴褛茫然的站在一边,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只是一夜,楚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夏新荷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看着楚凤鸣孤寂坚挺的背影什么家产什么争夺都在灭门惨祸面前消失无踪,他也是孩子的爹爹,她知道失去孩子与失去父母的痛苦,他只想将那孩子抱在怀中让她静静的哭,不再压抑心中的痛。
楚凤祥院子的一角有唏嘘的响声,正在盲目寻找的楚凤鸣身形一顿,径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找去,越是靠近,声响越大,楚凤鸣连忙将上面盖着的破碎瓦片和烧焦的梁木扒到一边,不过一会儿下面一个小小的空间显现在眼前,正对上的是楚凤祥一双血红的眸子:“姐……”嘶哑的声音满是痛苦,蜷缩在角落的身形很是无助。
楚凤鸣心中一惊,向他身后看去,秦昊月身子躬立,将上面的火花碎屑全部挡住,除了脸部轮廓,其他的已经成为焦黑。楚凤鸣紧紧咬住下唇,她不是没见过死人,比这更凄惨的也不少,可是,那些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眼前这个人,是没有原则一味宠溺自己的父亲,是心心念念想要看到自己有出息的爹爹,昨日还言笑晏晏的男子,如今成了如此惨状,楚凤鸣心中的悲恸可想而知。
有些东西,不曾拥有便不会奢望,一旦经历,再被剥离,那种痛苦就像从身体中撕扯出某些很重要的东西,丝丝缕缕的疼痛紧紧束缚着楚凤鸣的心,仿佛不能呼吸。看到楚凤祥抽搐着肩膀的样子楚凤鸣加快了速度,在打开缺口后立刻将楚凤祥拉了出来,返身抱住没了楚凤祥支撑就要倾倒的尸身,坚毅却缓慢的将那人抱出,仿佛怀里是珍贵却脆弱的瓷器。
“爹爹……”楚凤祥扑倒在秦昊月的身上,害怕、委屈、彷徨……在眼中心里一一闪过,最终是那些人挥刀杀人,放火烧屋的景象,仇恨在眼中蔓延,无力放在地上的手紧紧攥起,爹爹,你等着看,我与姐姐定然会给你报仇雪恨的。
“别哭了,走吧。”楚凤鸣将秦昊月的尸身抱起,轻飘飘的语言却少了平时的随意,想不到真的有这么一天她凤鸣也会体会到这种无力和自责,如果……托着秦昊月尸身的手颤抖了一下,懦夫才想如果,今日的仇她楚凤鸣记下了。
楚凤祥重重的点了点头,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水抹净,踉跄着步子跟在楚凤鸣身后,只是泪水怎么也擦不尽,流过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凤鸣……”楚秀云和夏新荷连忙迎过来,看到秦昊月的惨状脸上满是不忍。
楚凤鸣点了点头,轻轻的将秦昊月与楚老太太、楚老爷子放在一起,此次,除楚凤鸣姐弟、二房及胡小满胡小双,楚原秋一支尽卒。
“阮副将,在后院发现此人。”一直帮忙搜寻的黑衣卫架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虽然面目上满是灰烬,但还是能分辨出此人正是胡小满姐妹的娘亲胡总管,此时的她还有一口气吊着。
“娘……”胡小满胡小双姐妹再也忍不住哭着扑了上去,再怎么说她们也是父母羽翼下还未经历过风雨的少女,逢此大变,早就惊惶的六神无主。
阮月不忍再看,艰难的将头扭向一侧,铁血军人,胸中却有一股气在激荡,鼻中酸涩,眼中似有温热流出。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将泪水逼回去,阮月大踏步的离开这里,此时与其她陪在这里陪着哀痛,倒不如去查查夜里那些杀才去了哪里,依据昨夜那些人的举动还有那包裹在黑衣中老人的招式,或许她可以猜得出那些是什么人。
或许是胡小满姐妹的呼唤起了作用,胡总管缓缓的睁开眼睛,失去往日精明的眼睛满是疲惫,看着自己的一双女儿也只是点了点头,目光缓慢的游移到二房楚秀云和楚凤鸣身上急切的伸了伸手。
楚秀云楚凤鸣忙走上前去,胡总管的状态并不乐观,此时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最后的留言。
“胡总管……”楚凤鸣不知说什么,胡总管对她向来如子侄一般,此时见她如此模样,心中的悲恸更添了一分。
“小姐,二夫人……老太太说……楚家旁支血缘单薄……此次大变需深埋心底,万不可在羽翼未丰之时报仇……不然,她死不瞑目……或可……京……”说话之时胡总管想到昨日惨状情绪激动之下呼吸急促起来,就这样遗憾的去了,临死前,一双眼睛殷切的望着自己一双女儿,至死未给她们留下半句遗言。
“娘……娘你醒醒,不要走……”胡小满无助的推搡着自己娘亲的身体,待要扑上去却被胡小双紧紧抱住。
“二婶,叔父,让爷爷奶奶与爹爹入土为安吧,今日起楚家闭门不做生意,为楚家人风光大葬,我要让这滨水城的百姓知道楚家的人即使蒙受了冤屈也不会就此泯灭,而会以更坚强的姿态报仇雪恨。”楚凤鸣长身而立,眼睛直视城主府的方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