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为什么对我们母子这么残忍,一定要让皓帧绝嗣……”雪如“吧唧”一下跪在岳礼面前哭诉起来。
屋外路过的皓帧听的真切,既不像岳礼那样急功近利,也不像雪如那样抗拒,他很冷静。兰格格、驸马、子嗣……这些名词离他都很遥远。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父母的大事,不是自己的大事,他本人无权对自己的婚姻表达任何意愿,同样父母的决定他也无法抗拒,就好像不管他如何哭闹,满地打滚都没法阻止额娘疯狂地给他找了十八个姐妹一样。娶什么样的妻子,能不能有子嗣,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只是父母操控的人偶,无法追求自己的人生。
和皓帧一样心生“命运不能自我掌控”感慨的还有紫薇。
原本紫薇觉得完成母亲遗愿、找到亲爹就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可当她历尽千辛万苦,与亲爹相认后,才发现,她的苦难,她母亲一辈子的思念,在他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笑柄,她还偏偏不能反驳她们的嘲笑!
对,不是他们,是她们,那些后宫的嫔妃们,对于那样感人至深的故事非但没有落下同情地眼泪,反而嗤之以鼻。她很不满,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当金锁心直口快地将她的不满说出来后,得到的不过是无情地羞辱和责罚——
“太太是个好人,她一直遵守诺言,默默等待,她有什么错吗?小姐遵循母命上京寻夫,又有什么好笑的?!”
“这个故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同样的故事听多了,就变得好笑起来。我们可不是有意嘲笑‘夏姑娘’的!”最后三个字咬着重音,似乎在强调夏雨荷没有节操,未婚怀孕生女。
“你家小姐的确辛苦,可是她为什么不像其他几位格格多带几个人手,由家中长辈带着上京,还把信物随便交给骗子,真不愧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是啊,其他私生女们,即使生在西藏,有一身好本领也是由长辈领着跟着商队上京寻亲的,没有哪一个跟紫薇一样只带婢女就急吼吼寻父的,被小燕子夺取了格格的身份也只能说她很傻很天真,非常缺乏生活常识。
“这个丫头胆子倒是很大,我们和你主子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来人,把她押到慎刑司学学什么叫规矩!”都说打狗要看主人,可这个夏紫薇柔柔弱弱,一副倒霉相,存在感薄弱,看不看都无所谓啦。
就这样,紫薇抗议无效,金锁被两个凶神恶煞地嬷嬷拖走了。紫薇还因为她的“好姐妹”理论,被最重规矩的皇后娘娘训导一番,照皇后的话就是,“哪有尊贵的格格自贬身份要死要活要和宫女做姐妹的,简直自甘下贱!”
此话一出,所有嫔妃都觉得皇后的忠言逆耳什么的,太一针见血了,这个夏紫薇不就是自甘下贱吗?!
紫薇在皇宫里是孤立无援的,即使她的心腹被打,她的面子被驳,她被下了残忍的评语,也没有人敢为她说半句好话。嫔妃们自然看不起毫无身份的情敌的女儿,和她一样出身的格格们也因为物证、人证充足顺利进宫,早在紫薇击败小燕子之前就抱成团,各自认了养母,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曾经格格们也想和紫薇做好姐妹,可紫薇在看到这么多妹妹,听到那些如出一辙的“感人至深”的故事后自尊心受创,三观崩溃,急于和“好姐妹”金锁互相安慰,十分抗拒与她们的交往。格格们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当然也不会巴巴地用热脸贴冷屁股,感到无趣便离开了。即使之后,紫薇勉强接受了她的父亲是个fēng_liú成性的男人,而她的母亲只是他诸多情人中微不足道的一员,想要和妹妹们好好相处,也只能得到被排挤的待遇。
“大伙儿都一样,谁比谁更高贵啊!一副我很受伤,你们都不了解我的样子给谁看啊!”格格们如是说。
碰壁的紫薇,决定去寻找依靠,她想认蛊妃为养母,可性格直爽的杜晶晶压根儿看不起性子软弱扶不上墙的紫薇,在受过一次泪水洗礼后,借口风寒闭门不纳了。
蛊妃表示:“一副‘我愿意认你做养母,可我的亲生母亲只有夏雨荷一个’的样子,谁稀罕呀!腊梅就要生了,太医们都说是个女孩,软绵绵的包子比经不得风吹雨打的紫薇花有趣多了!”
倍感失落的紫薇,在无限的孤独中弹起琴来唱起歌:“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盼过昨宵又盼今朝……”那叫一个幽怨哀婉。
路过的乾隆听了皱眉,他喜欢这样缠绵悱恻的歌曲没错,他也喜欢唱歌的才女没错,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喜欢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在半夜里“独唱情歌”,即使这个女儿再漂亮也不会喜欢!爱新觉罗家的女儿都是大气、端庄、果断坚决的天之骄女,满脑子儿女私情,整天哭哭啼啼什么的绝逼是夏雨荷的基因太差!
紫薇完成了夏雨荷的遗愿,揭穿了小燕子的阴谋,获得了她应有的身份地位,可她的人生却充满了失落。她顶着还珠格格的称谓,却远远不如冒牌货受宠,偌大的皇宫没有朋友,和金锁两人在由戏台改造的漱芳斋里抚琴自娱,还没有福大鼻孔的陪伴,怎一个惨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