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麟自始至终一直身处战场之外,以千里眼观战,之前猜测刘亦农与众仙家对决之时必用陨铁砧,果然不出所料,方才见刘亦农掷出陨铁砧便立即以神识散出,陨铁砧瞬息到手,然后转身回到岳家,写下书信便顺着来时之路匆匆离去了。
出离了蓬莱,飘过云层,又到了沧海之上,古麟御动大锤向着西方疾驰而去,直到看见海岸线方才停下,一手颤颤巍巍的将怀中宝匣取出。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莫名的恐惧感萦绕心头。师傅仙陨之前曾言雨燕就在里面,那便定然不会有假,但古麟仍怕将盒子打开之后,白费了自己一片苦心。
心中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一手托着宝匣,一手落在匣盖之上,轻轻向上翻去,确是纹丝不动,古麟一愣,随即加力,宝匣却如封死了一般,任古麟如何用力,依然是坚固如铁。古麟心有不甘,用手轻轻沿着宝匣的四周轻轻滑动一圈,并无开关机巧。便用神识寻找,看有无法力封印,少顷即是满脸的失望。
“师傅用的是何手段将雨燕置于宝匣之内的呢?”古麟思量的许久,仍找不出破解之法,哀叹一声,重新将其纳入怀中。
古麟立于大锤之上,一手轻抚着宝匣,呆呆的立了许久,起身向岸边飘去。
远处有一座海边的小镇,古麟收回大锤,步行而入。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酒楼、茶馆、商铺,还有街边叫卖的摊贩应有尽有。古麟一直走着,忽然耳听得叮当之声,心中一动,快步走上前去,看到一处铁匠铺,里面父子模样的两人,各挥动一柄大锤,轮次打在一块烧红的铁块之上,眼前的景象刹那间模糊了古麟的双眼。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恍如昨i。
铁匠铺里面二人看到一人立在门口,一脸的悲戚之se,便疑惑的放下了手中的活,不解的望着古麟。少顷,古麟觉得有些失态,对着二人笑了一笑,微微一欠身,转身准备离去。
“儿子,你觉得他像谁?怎么这么眼熟?”身后有人言道。
“爹,我也觉得有一些,但一下想不起来。”
古麟顿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古麟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的在这座小镇当中来回转悠着,互见前方一处庙宇,院内扬起阵阵青烟,香火似是极为旺盛,古麟颇感兴趣,也跟随着进香的信徒们走了进去,院中几棵大树需几人合抱,看起来已有百年左右的光景。正前方一处巨大的香炉,里面插满了供奉的高香,炉前不时有人鞠躬跪拜。炉后的大殿之上高悬着一个匾额,上书“仙福龙跻”四个金字,古麟随意往殿内目光一扫,顿时有些惊呆了。
殿内居中一座泥塑,竟然和自己的容貌极为神似。不单单如此,连那身着的衣物都同自己初入蓬莱之时的一模一样。只是瞬间,两个多月前才相见的那个老翁与孩童在脑海中浮现,而在人间,恍惚已是近百年的时光,不由慨叹这沧海桑田的变迁。
“种善果,得善缘,当是如此!”古麟低吟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去了。
i落西山,小镇华灯初上,i间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隐去了许多,古麟寻得一个小酒馆,沽了一壶酒,要了一碟蚕豆,看一个老翁也是独坐,便凑了上去。
“老先生,可否一叙?”老翁看了看古麟,点点头示意古麟坐下。
“此地叫什么名字?”古麟开口问道。
“你是外地人,这个地方可有名了,叫仙福镇,传说以前曾有个仙人来过,这镇里有一大户人家,据听说受到仙人福泽,而后便在这里开枝散叶,后来又吸引了许多人来这里,镇西边有座庙,便是那户人家所造,在我小时候就有了。”说完看了看古麟,笑着说道:“你还有点像庙里供奉的那个仙人,呵呵。”
古麟连忙摆手,说道:“老人家说笑了。那户人家名声可好?”
“哎诶,那可不,有名的大善人。你看着镇里不管谁家有难,都去求他,比这里的官衙可灵多了。”
古麟心中顿时生出无边的温暖,连忙说道:“那便好,不枉受到仙人的福泽。那老人家对仙人怎么看?”
“怎么说呢,仙人应是有的,但仙人都是独来独往,不落凡尘,老朽觉得不过如此,哪像我儿孙满堂,尽享天伦,闲暇时便来这小酒馆小饮几杯,不也是神仙i子吗?呵呵。”
古麟仔细听完,便又问道:“如今太平盛世,自然如此,若是时逢兵荒马乱,岂不是要过颠沛流离的i子?”
“年轻人,老朽已是古稀之年,什么样的i子都过了,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兵荒马乱,该享福时享福,该逃命时逃命,人呐,总会有起伏不定之时,莫要绝望,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你留不住。皇帝如何?真龙天子,锦衣玉食,三宫六院,说完不是也得完吗?仙人又如何?不过有些神通,长生不老,可活那么长,只是孤身一人,你不觉得凄惨吗?所以,依我来说,那些想修道成仙的人是执迷不悟,什么是道?走好自己的路就是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就够了。”
古麟听闻,心中一颤,连忙起身站起,对着老翁鞠躬谢到:“老人家之言,句句真切入耳,晚生受教了。”
老翁哈哈一乐,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再看身前,已是空无一人,唯有桌面上的几颗碎银。
古麟立于大锤之上,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心中不住的回想方才老翁之言,虽是乡野村夫,却也是字字珠玑,暗合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