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扬起长鞭,马车迅速朝远处跑去。
雪下得极大,瞬间就在这片天地间落下了一个雪雾,万宝儿掀开帘子,却看不清楚身后赶来的那些人。只看到带头那人那熟悉的身形。一股阴风吹了进来,她浑身一颤,立马落下帘子,捂住手,躲在了马车的一隅。
耳旁那车轱辘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让她禁不住呆了呆。那人,是娄阳吧。他当真要杀了自己?
一种唤作悲凉的东西从心底升了上来,让她掩面哭泣了起来。
她不禁恨了起来,她该恨谁?恨娄阳?他与她这么多年来恩爱非常,尽管她知道娄阳对方芸儿念念不忘,可他从没有入过方芸儿的房。
他是疼着自己的。若没有那日粮柴一事,她如何能落得这个下场。
眸光一亮,她深深倒吸一口气,是那个小贱人,是她!娄锦,这个小毒蛇,一口咬上来就撕了她大半的血肉,现在竟然还淬了毒!
她眯起了眼,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马车行了好一会儿,前方的路被雪掩埋,车夫看了眼,回头对万宝儿道:“夫人,这路走不得了。我看您还是找个客栈暂住,明儿个一早再出发。”
万宝儿点了下头,她掀开帘子,见外头的积雪,忍不住惊叹。今年的雪也下得太诡异了。
才刚掀开帘子,就见几个行人看了过来,他们看了眼,然后嘀咕着什么。
万宝儿吓得立马放下帘子,她扯下袖口的帕子,披散斗篷低着头下了马车。匆忙定下一间屋子的时候,她感觉四周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可是等她回头,那些人不过就是在谈笑罢了。
她不能被抓回去,一回去,她所有的,都会被化作灰烬。
入了屋子,她紧紧扣住门,背过身的那一瞬,她才缓缓靠着门坐了下来。这般阴冷的天气,她的后背已经冷汗涔涔。
湖里院的丫鬟们收拾了下东西就伺候刚刚到来的洪娘子。
几个丫鬟跟随着洪娘子走到后门,在茫茫大雪中,她们看不到什么,只能听着远处马儿的嘶鸣声。
洪娘子却望着远处的雪雾笑了起来,万宝儿此刻当真是惊弓之鸟了,她不过是一吓,她便跑了。如此,万宝儿还能侥幸逃多久?
苏嬷嬷在巷子口瞪着洪娘子,这下正中洪娘子的下怀了。
派去的人回来都说尚未找到万宝儿,可京中消息传地飞快,百姓们都知道当初参与粮柴一案的万宝儿逃了,纷纷怒不可遏。
而万宝儿找人替代,坑害无辜女子更是令人恼恨。如今这事一出,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娄阳再次被停职,从前门庭若市的娄府,如今门可罗雀。
而此番,娄府就连娄城都被太子冷落,谁都不敢在皇上盛怒的时候与娄家有一丝牵连。
书房中,三父子对立着,娄世昌坐了下来,他引了一口茶,就在轻抿一下的时候,把那杯子重重甩在了门上,只听得啪地一声,杯落水炸。
娄阳低下了头,娄城紧抿着唇。
“好一个红颜祸水,好一个假怀孕,好一个偷龙转凤!”娄世昌顿时呵呵笑了出来,他冷冷看着娄阳,嘴角的笑陡然抿成一条线。
大手握成拳,娄阳的脸色显得异常难看。人算不如天算!
“娄阳,祖辈两人创下的基业,好不容易在京中落定了脚,如今要毁在你这不肖子的身上。你此番不但毁了我,还毁了娄城。你可想好了如何补救?”想来,这是娄世昌给这个儿子最后一次机会了吧。
快一年了,这一年时间里,他让自己失望了多少次?
一次又一次的宽容,换来的是什么?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娄阳抬头,光与影把他的脸一分为二,娄世昌看到他此刻咬紧牙关的侧脸,等着他说出一番话来。
“我亲自去抓了她,在皇上面前杀了她,以正清白。”
他的话铿锵有力,眼神极为狠辣。娄城禁不住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娄世昌眯起了眼,思索了一刻,点了下头,“希望她在皇上面前的时候不要乱说话。”
娄阳低了下头去,沉默了。
娄城细细看了眼娄阳,人说无毒不丈夫,可这个哥哥,却让他止不住忌惮了起来。
黎明前的一刻天色极为黑沉,娄锦提着衣角走在沙滩上,耳边是海浪平静的声音,她的长发只绾起一落,其它的披在了后背,垂在了臀上。
风一吹,她碧青的衣裳若一缕青烟,似乎都要飞起一般。
顾义熙看了,心头一惊,忙走上前来,拉住娄锦的衣角,道:“你太瘦了。”
娄锦抿了下唇,她不过就是还没长大罢了。海风有些冷了,她走到顾义熙身旁,只一个跨步,就发现有什么东西扯着她,她低头,正见顾义熙把他的月白系在了她的碧青上。
那打成的一个蝴蝶结让娄锦看了又看,她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低下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眉目温柔,眼神细腻。娄锦被他看得一愣,耳畔突然热了起来。
“我怕你被风吹没了。”他低低说道。
娄锦撇了下嘴,却有些调皮地看了眼那打成的蝴蝶结。她索性直接坐了下来,那绑成了结一扯,顾义熙身子一歪也坐了下来。
他看了娄锦一眼,见她眉目笑弯了,正淘气地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