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鸿如云上的墨点,鸣声断续而悠长。它们在那云天之间缓缓飞过,却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京城的同仁医院。
窗外,天光渐渐黯淡下去。那远处的墟烟,在暮色的昏暝中染出一抹尘世的轻黛,雪白的床单上似是染上了微凉。护士拿着托盘,医生先给明熙尘打了破伤风针,然后仔细为她清洗伤口。她的腿部受了伤,伤口微微外翻,血在边缘凝成暗红色。消毒药水涂抹伤口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得明熙尘微微皱起眉头。这些年她几乎没有让自己受过伤,她害怕鲜血,或者说在那以后又渴望鲜血,鲜血能让她频临崩溃,也能让她疯狂。
“我包里有烟,帮我拿过来。”明熙尘抬眸看向他身侧的男人。对这个男人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刚才高速路上,她从底下的滑坡上来时,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冲向爆炸了的汽车,那疯狂的劲头,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而在他冲向她差点收势不住将她撞翻的刹那,明熙尘有种错觉,自己不是他要救的人质,而是他深情不渝的爱人。他那股失而复得的劲头,让自己在他的怀里差点窒息而亡。是他先发现她的腿受伤了,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那霸道劲让明熙尘微微不悦,可又说不出什么,毕竟受伤的是自己,这会儿也不是逞能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厌烦自己的好奇害死猫,如果当时她不跟着歹徒上车,那么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发生了。
“给!”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进耳膜。
这么久。明熙尘心里低喃,看着出去拿了烟进来的男人,伸手接了过来。
“这里不许吸烟。”小护士看着将烟体夹在指间的明熙尘,轻声道。
一记冷冷的眼风,吓得小护士闭了嘴,一边为明熙尘处理伤口的医生默默摇头,惹不起的大神。
明熙尘浅浅吸了一口,吐出的淡淡烟雾在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香气,异常的好闻。透过青烟,她抬头看向他,他却没有看她,只是凝视着她的伤口,眉心紧皱。原本她想搭车直接回去,自己去医院处理的,但这个男人,霸道得不容她开口,就将她塞进车里,径直开到了医院,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伤口虽然不算严重,但若是处理不及时染了破伤风就不好了。”医生一边说,一边将明熙尘的伤口用纱布包扎起来。一边的男人微微点头。
没有听到明熙尘的声音,男人看向她,发现她正静静地望着他,高挑的凤眸微微的眯着,带着一种审视,在碰到他的视线时,只是一恍,又恢复了淡然。
“谢谢您,我知道了。”
明熙尘轻声回答医生,然后又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她有些累了,很想回去,想立刻见到爸爸妈妈。
“可以了。”医生说。
“谢谢。”明熙尘起身,忽然,她的头部一阵眩晕,身子微微地晃了一下,男人已经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他凝声问。
“可能累了。”她对他笑了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明熙尘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缩,怎么会这样,以她的身体状况不该有眩晕出现呀,她脑海里回想着她跳下车的时候,身体并没有和滑坡紧密接触,只是在脚尖沾地时踩翻了一块石头,才让自己的腿受了伤,并没有碰到头啊。
“请为她输液。”男人边沉声对医生说边将她扶回到病床上。
“不用。”她略怔,连忙说,挣扎着想从病床上坐起来,又被男人按回去,转头看向医生,眼睛里有种不容武逆的神色。医生仿佛被他的气势摄住了,没理会明熙尘的解释和拒绝,嘱咐护士取来吊瓶,准备为她输液。
“我只是有些累,不用输液。”护士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她手一闪,护士抓了空,明熙尘力图保持平静,而脸色有些沉了。她的身体她很清楚,这点眩晕怎么可能需要输液呢,她只想回家。
“你必须输液。”男人冷冷地说,将她的胳臂握住,轻轻地压在病床上,力量虽轻,却如铁箍般无法挣脱。
“你……”明熙尘有些抓狂,她想一脚将这个好事男人踢飞!只是……她忽然想到他要冲进火海里的那股疯狂劲,默叹一声,终于放弃了抗议的挣扎。
针头扎进明熙尘的手腕。透明的液体静静地在输液管中流淌。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明熙尘半倚着躺在病床上,神色有些疲惫。自从下了飞机到出租车上到被人掳走,到车上的歹徒们的争执和司机阿伟最后那声嘶力竭的一吼,再到她跳下车时眼里那冷静男人解脱的目光,和她落下去时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楚睿那温润如玉的容颜,她似乎一刻都没有停歇。此刻安静下来,浓浓的倦意似乎要将她淹没。懒懒得什么都不愿去想,那群歹徒最后的结局,和这个男人是谁。
她只想静静地睡一会儿。倦意涌上来。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三年前……”男人站在窗边,“……我们……”
语气略显犹豫。然而转瞬间,他下定了决心,声音低沉,有种紧绷的沙哑:“我们是认
识的,对吗?”
仿佛被闪电击中,明熙尘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睫毛猛然抬起!
男人走近她,目光暗烈,充满深邃的感情:“三年前你救过我?”刚才她的震惊和失措已经完全落入了他的眼中,那么,三年前救他的人真的是她了,所以,才宿命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