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宝把药碗端进屋,用温水擦干身体又换了衣服,宋初还睡着。安如宝摸了摸药碗,凉热正好,便把宋初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在他耳边轻唤,待宋初艰难睁开眼睛,单手拿着药碗放到了他的嘴边,道:“乖,张嘴。”
即使还昏昏沉沉的,宋初对药碗的靠近也有着本能的抗拒,不住的摇头,咕哝道:“不要,不要……”安如宝轻哄道:“乖,把药喝了,喝了病就好了。”
宋初听到“药”字,头摇的更厉害了,抗议道:“药好苦,小初不要吃药,不要吃药。”语声软糯,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安如宝何曾见过这样的宋初,心都要化了,只是通过两个人贴在一起的部分,他可以感觉到他身上过高的温度,一狠心,掰开宋初的嘴,药腕一倾,将多半碗药一点点灌了进去。
宋初拼命的摇头躲避,还是被灌了个正着,嘴巴无法闭合,只能被动地坐着吞咽的动作,一个不注意呛的咳嗽起来,安如宝慌忙为他顺气,待宋初平静下来,他看着还剩了一些药底,想了想,还是又给他灌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宋初眼角微湿,委委屈屈的抱怨道:“苦,好苦,不要了……”安如宝喂完药,将空碗放到一边,俯身吻住宋初被药水滋润的双唇,舌尖轻轻撬开他咬紧的牙关,在口腔内清扫一番,将所有苦味都清除干净,方撤了出来.
宋初原本因高热而泛红的脸颊更加红润,他迷迷糊糊地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嘴里的苦味少了不少,心中怨气稍减,咂咂嘴,将头向安如宝怀里使劲埋了埋。
安如宝让他靠了一阵,便将他的头放到枕头上,出屋去倒了一杯温水,又喂他喝了,方由着他再一次进入梦乡。
那药发挥作用极快,不久宋初身上就开始冒汗,他在梦里呢喃着“热”把盖在身上的被子使劲往下拽,安如宝把着他的手不放,用布巾一遍又一遍为他擦拭。
这日下午,安如宝未出门半步,而村里各种流言已是甚嚣尘上。
首当其冲的便是安绍。安绍一向自负样貌,眼高于顶,在村里的人缘并不好,大家顾忌他阿爹安如喜平日里迁就他,可也免不了就有那心怀不忿的,加上村里很多未奉人的哥儿小哥儿对他也多嫉妒羡慕,前日之事一出,正好给了这些人可乘之机。
一个刚议亲未奉人的哥儿,一个未迎夫郎的爷儿,放到一起就已话题不断,更何况当日两人又是眉来眼去,又是相互维护的,安春又是那样的名声,想不让人浮想联翩都难,是以仅隔了一日,关于安绍和安春的闲话就传遍了整个青山村。
说甚么的都有,最多的就是安绍与安春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所谓三人成虎,很快这个说法就被加工的有声有色,香艳非常,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如此一来,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宋初反而被甚少谈论。尽管出事当晚,安井乐就打着探望之名,在安井生家,与自家哥么李路嘀咕了几个时辰,两人还借着夜色去走得近的几家走动了走动,只可惜相较于宋初,村民们对安春和安绍的纠葛更感兴趣,他们那些诋毁宋初的举动没有溅起一丝波澜。
安立成的夫郎李新一早有事出去了一趟,臊的满脸通红的跑回了家,对安如喜夫夫道:“阿爹阿么,你们是没听到啊,村里说啥的都有,那些话我都不敢跟你们二老说,总之一句话,小绍的名声眼瞅着就要毁了,别的不说,这要是让苏家听说,小绍这亲事可就要吹了,这也就罢了,可这样下去小绍再要说个好人家可就难了,这可怎好啊……”他面带忧色,眸光闪烁。安绍一人作孽,累的全家人面上无光,他嘴里不敢说,心里对这个弟弟却是多有埋怨的。
安立成拉拉自家夫郎的手,让他少说两句。安如喜坐在堂屋的椅子里,不住叹气。这两日他与夫郎愁得的头发都要白了,他们那日回来就已反复询问过安绍,安绍赌咒发誓自己与安春清清白白,绝无私情。他们也相信自家哥儿无此胆量,可他们相信没有用,要让全村人相信才行,只是那又谈何如意。
安如喜已料到自家哥儿会被人说三道四,但他没料到会这么严重,他懂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道理,以他看来,苏家知晓只是早晚的事,苏家那样的人家眼里揉不进半点儿沙子,他家哥儿的这门亲事怕是保不住了。保不住就保不住了,然就如李新说的,以后左近恐怕在没好人家愿意迎他。
安俊坐在他旁边,也是心如明镜,不由默默垂泪,短短两日,他们夫夫却似老了十几岁,自家娇养长大的哥儿,他们宠着纵着,惟愿他找个好人家,余生无忧,本来这一切马上就能实现,却眼看被他自己毁掉,怎么不叫他们心痛又悔恨。
心痛自家哥儿的不自爱,悔恨往日一味纵容,终是害了自家孩子。
痛悔归痛悔,他们作为阿爹阿么,自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哥儿就这么毁掉一生,安如喜闭目思量许久,方疲惫地道:“安春的名声摆在哪儿,能不跟他沾边儿就不沾边儿,这事儿从根儿上来说,还是在宋家小哥儿身上,为今之计,只能从他那里入手,我与安轩还算有些交情,说不得只能舍掉这张老脸去求一求了。”
安俊不确定地道:“他们能同意么?这事儿还没个说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