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
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
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
——《孟子离娄篇,赵岐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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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梅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就连“方块男”自己,都无法相信眼前的东西,是自己吐出来的。
不过他也不需要相信,因为那古怪的东西才刚离开他的嘴巴,谕天明就飞起一肘,将他送入了“梦乡”。
那带着胃液从男人嘴里落出来的肉团,过了一会儿渐渐展开了身躯。
这是一个身长足有尺余,身宽也有半尺,乍一看身形很像是吉娃娃犬的“生物”。
最古怪的是,即使是毫无灵异能力的阿梅,也可以看得到它,而且看得非常清楚。
正因为看得见,眼前的东西才更让阿梅不寒而栗。
虽然身体的其他部分长得很像是狗,但在最关键的脸的部分,这玩意却长得极其令人作呕。
它并没有“脸”,甚至没有脑袋。
在本该是脑袋的位置,长着一个大大圆圆的“大饼”,在那“大饼”之上,只有两个像猪蒲扇一般的大耳朵和一个象鼻。
恶心感和好奇心交杂的阿梅,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那圆圆的东西并不是“大饼”,那圆的中心,那象鼻的附近,有一个四方形的白色痕迹。
这就好像……好像是阿梅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铜板”。
那对耳朵同样也很奇怪,它们都是从中一折,就像是蚌壳一样合了起来,只是偶尔才会张开。
超大的铜板做脸,蚌壳一样合着的猪耳,再加上一根歪歪扭扭的长鼻子,这不伦不类的搭配所产生的效果,远不止“令人作呕”这么简单。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阿梅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
“这不是鬼,也不是怪,”谕天明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掏出一根短木棍:“这是‘魔’,是人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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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常人未知的生死之物中,“魔”是最特殊的一种。它不像“鬼”或者“怪”,甚至包括“妖”,它是唯一一种完全和亡者缚灵完全无关的灵质体。
古语有云,魔由心生。
所谓的“魔”,是从常人的情感之中,自然演变生成的的精神寄生体。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魔”,而“魔”的大小,能力的强弱,则完全是由人本身的情感强度决定的。
就像是绝世的大枭雄,身上的“魔”就要比常人大上百倍千倍。
欲生魔,执妄生魔,爱恨生魔……只要是极之强烈的情感,都会派生出相应强势的心魔。
当魔的强度到达了一定的境界,便会反过来影响宿主的精神状况,使之成为只为欲念而生的奴隶。
这里允许作者穿越一下,拿第一卷的姜华来做例子吧。他就是典型的,被自己“性欲”的心魔反过来所控制的肉身傀儡。
魔和人总是一体共生,相互影响,但最终获胜的,往往总是魔。
因为与人共生,其实“魔”非但不带什么阴气,反倒是极阳之气形成的。
所以,当用强烈的阴气硬拖,确实是可以将“心魔”从生者的身体中拽出的。
也正因为是阳气所生,当魔在人体内时,并不会有固定的形态。但当它们被硬拽出人体之外后,便会拥有普通人也看得到的形体。
其实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无法左右宿主意志的弱小的魔,在离开人体后根本来不及成形就会死去,而那些让宿主成为行尸走肉的强悍的魔,又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被拽出来的。
不过因为高强度的魔本身的形体实在是太过奇怪,而且是普通人都可以看得见,所以即使是凤毛麟角,但只要魔一出现,便一定会被以讹传讹地载入各类鬼神纪事之中。
我们在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听过的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其实大多都是脱离了人体的“魔”。
寄宿在人胃部,可以从食道被拽出的魔,只有“不孝”和“贪食”(也叫“饕餮”)。
虽然这个昏倒的“方块”男很像是养着“贪食”的笨蛋,但如果只是“贪食”的话,不可能会吸引到如此数量的怒蛛。
只有“不孝”,才会让被寄宿者产生如此大的怨气,也才会招来以怒气为食的怒蛛。
虽然身为一阴一阳,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灵质体,但这两者却也是互利共生的好“伙伴”:“不孝”使得宿主易怒,然后怒蛛也有让人怒气上升的功效,更容易使“不孝”压倒宿主的其他情感,获得精神上的控制权,也让人变得更易怒……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再加上这栋楼内的巨大阴气对“怪”的吸引力,这个一楼才会彻底变成怒蛛的巢穴。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到那只“不孝”,不过就凭它能让这里的门内门外堆满怒蛛,它的个头也不会小到哪儿去。
这还只是离阴气源头最远的一楼,就已经是这般热闹了,当真到了六楼,得看到怎样的怪物啊?
这样想着,言先生的兴致突然没有了。
没错,言先生是想找个家伙发泄一下,但如果六楼真藏着什么强悍的怪物,言先生就还得赔上阳寿和它斗,那就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
虽然言先生也有好奇心,也会想知道六楼阴气的本来面目,但言先生毕竟是一个“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