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中苦心构思的营州管理体制,属于游离在朝廷常制之外的一种形式。从名义上来说,这套管理机构属于营州长史府的幕僚,与朝廷和节度府无关,一应权责都集中到长史本人身上,朝廷或者节度府需要联系营州事务的时候,全部由长史本人担待。而在实际管理营州的时候,则由长史府属下各科室来分别履行公权,承担官府职能。换句话说,这些人对长史冯道负责,而非对节度府和朝廷负责,也就是后世俗话说的编外聘用人员。
由于李诚中和刺史张在吉达成了协议,又因为他和周知裕的特殊关系,营州实施的其实是一种行政军事大包干的制度。在民事上,由长史冯道作为承包人,一应政务由冯道具体操办,每年的税费按照承包协议上缴。在军事上,由李诚中作为承包人,一应军务由李诚中打点,完成节度府和兵马使周知裕交办的任务。
冯道认真的思考着,在心里消化了很久,终于接受了这套古怪的体制。实际上这套体制是他无法拒绝的,因为赋予他的民事权力太大了,说白了,一旦这套体制运行起来,冯道就是营州事实上的最高民政长官。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在营州的权力,比朝廷政事堂的诸位相公共有的权力还要大许多。
“将军刚才说,这些官员的职级由军职中出?”
李诚中道:“没错。咱们所设立的这九个科室,初步定员为主任科员一人、副主任科员两人、科员六人……”
冯道笑了,插话道:“合九九八十一之数,是否有逾制之嫌?”
李诚中道:“纯属巧合,具体人数可以再议。科员的职衔为陪戎副尉,秩从九品下;副主任科员为陪戎校尉,秩从九品上,也可以称为副科长;主任科员为仁勇副尉,秩正九品下,也可以称为科长。”
冯道点头:“有了朝廷承认的品秩,他们也算有了官身,做起事来才名正言顺。”他实际已经看出来,在这套体制下,官员的品秩出于军职,而军职告身由李诚中来发放,李诚中实际将人事任免权牢牢掌握在了手中。当然,冯道内心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这是个军头当政的年代,作为营州事实上的主人,李诚中必须掌控一切,如果李诚中不这么做,冯道反而心中不安。
冯道算了算,道:“各科室人员还是再核定一下,以实际需要定员,可好?”
李诚中道:“这个你来考虑。咱们现在真正管辖的只有白狼山至柳城的土地,所以你这个长史府要代行柳城县令的职责。”
两人商议了一番,最终将长史府各机构的设置和职责初步确定下来。
长史府增设副处长一员,秩别仁勇校尉,正九品上,以副手身份协助长史处理公务。
办公室为协调机构,负责上情下达和协助长史,设科长一人,副科长一人,科员两人。
人事科负责考评官吏功绩、人事任免等事宜,设科长一人,副科长一人,科员两人。
度支科负责拨付和调度财物,设科长一人,副科长一人,科员四人。
法律科负责刑名诉讼,设科长一人,副科长两人,科员四人。
宣传科负责教化宣达,设科长一人,副科长一人,科员一人。
催税科负责征税、加赋、派役,设科长一人,副科长两人,科员六人。…,
农、工、商三科各负责本业事,设科长一人,副科长一人,科员两人。
以上共计四十六人。
冯道想了想,道:“现在某手下共有文吏一十七人,员额不足。”
李诚中道:“可以通过考试来征辟。先在这十七人中作一次简单的考试,分派出各人职责,然后在柳城全城内考试,征辟新的文吏。”
冯道皱眉:“将军打算开科考么?恐怕有逾制之嫌。”
李诚中笑道:“不是科考,咱们叫他‘营州长史府公务员考试’。”
……
一天后,赶在南下进行“人口普查”的各小组动身前,李诚中和冯道联合主持了第一次‘营州长史府公务员考试’。考试地点位于营州都督府大堂之上,参加人员为冯道手下的十七名幕僚。因为时间仓促,考试只有两道策论题。其一为《试论营州军事》,其二为《营州民生解》,各限三百字内。两道策论都比较空泛,主要考察的是幕僚们对当前军事和民事的分析和判断,以及思辨推论的能力。
说实话,目前冯道手下的两派幕僚中,白狼山“科员”们作文章的能力显然比不上柳城“降臣”,无论辞藻还是语句,或者文章的结构上,都一塌糊涂。但李诚中和冯道关心的是他们的观点和看法,在这方面,白狼山“科员”们要占一些便宜,他们对当政者的执政理念多多少少要更加熟悉。
当然,无论考试如何,李诚中和冯道都已经做好了全部确认及格的准备,也就是说,第一次公务员考试具有相当的水分,考试的目的只是为了从程序上明确他们的长史府官员身份,同时验证一下长史府举办考试的能力,另外,作出适当选拔,对于其中的部分佼佼者,将授予副科长乃至科长的级别。
这十七人中,最终脱颖而出的有六人,分别是程奢、程岱、刘子旭、刘中佐、宗亮和高文允。程岱被任命为办公室副主任,程奢被任命为人事科副科长,刘子旭为度支科副科长,宗亮为宣传科副科长,高文允为催税科副科长。
刘中佐则因为在两篇策论中发挥出色,得到了李诚中和冯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