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里也不例外,他本身就是部落的小郎君,母亲又是述律家的贵人,自小便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来到前堂,兀里深深弯腰,行了一个躬身礼:“不知大人唤儿前来,有何事吩咐?”这几天,在李诚中的教导下,兀里已经不再趴伏在李诚中脚下亲吻他的脚踝了,而是按照汉人的礼节开始言行举止,似乎把自己当做了一个真正的汉人。用兀里自己的话来说,既然是汉人的儿子,就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那些蛮夷的习俗和陋规都应当统统改掉。
看着越来越谦谦如君子的兀里,李诚中忍不住好笑,伸过手摸了摸兀里的头,一如穿越前抚摸宠物犬。兀里连忙又矮了矮身子,好让李诚中摸起来更加方便。
听李诚中讲完用意后,兀里忙道:“大人的想法是很好的,儿马上筹办这个筹款委员会,必定让大人宽心……只是,儿还有一个想头,可以为大人立刻解忧……”
李诚中马上来了兴致:“快说!”
兀里道:“大人是知道的,图利和儿是死对头,如今他虽然已经身死,但之前一直顽抗咱们汉人的天威,难道死后就可以一了百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如今他的死忠大都被咱们汉人大军格毙在了白狼水畔,拿他的家人开刀,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诚中一拍自己额头,还真是,自己这几天忙晕了,连这事竟然都没想到,可是……他又问:“拿他开刀,各位长老会不会生起……那什么……兔死狐悲之感?”
兀里谄笑道:“大人无需担忧,这事儿出面来做,儿和他争夺品部之主的事情,整个草原都知道,按照契丹人的规矩,他既然争位失败,他的一切也就是儿的,儿去收取自己的东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说不上什么。儿的一切,当然也就是大人的……”
图利的部族居住在城东的一片宅院内,这片宅院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巷。
当天午后,兀里带领着解里所率的前营“狼军”百骑,冲入了这片宅院。由于图利部族的男丁大都战死在了白狼水畔,这里剩下的都是妇孺老幼,面对恶狠狠的“狼军”,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自从大郎君图利战死、柳城被平州军攻占的消息传来后,图利的部族早已知道自家的命运,他们在惶恐不安中等待了几天,当兀里带领“狼军”冲进来的时候,许多人甚至松了口气,无论怎么处置,有了结果总比胆战心惊的等待要强。
“狼军”冲入后宅的十多间府库中时,都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一个个大木箱子堆积在库房中,打开之后全是铜钱;一排排木架之上,各种金银器具、各色玉石珠宝码放得整整齐齐;还有一间库房内存放着甲胄和兵刃,大多光鲜明亮。此外,搜出来的账册之上,柳城之外还有数处牧场。
这里面有很多是从兀里手中抢来的,更多的则是从燕郡缴获而得,尤其是那些甲胄兵刃,因为图利领军南下得比较早,他率兵出发后,这些东西才从燕郡押送到柳城,因此一直放在库房中没有动用,全都便宜了李诚中。
当最终的统计数字报到李诚中和冯道面前的时候,两人面面相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钱二十八万三千七百四十三贯;其中一半是唐钱,有“建中通宝”,有“大历元宝”,还有很多年份更早的“开元通宝”;另一半则是渤海钱,正反分别刻印着汉文和渤海文,上书“咸和通宝”;
金器、银器、玉器、珠宝等八百九十二件;
金锞子三百另九个,计三千另九十两;
上等皮甲百副、明光甲三副、细鳞甲七副、锁子甲十三副;
上等横刀一百五十七把、漆枪十七杆、陌刀二十柄、重斧十柄、手弩十六具;
牛千头、羊一万八千只、战马七百余匹;
……
李诚中咽了咽口水,半晌后又将兀里叫到面前,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不错,你干得很好……对了,我记得在白狼山北麓的战斗中,有两个追随图利的部族长老也当场战死,按照契丹人的规矩,他们算不算图利的死忠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