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将见面礼打点了四份送过来:金玉戒指各两个,腕香珠两串,银项圈两个,银锁两把。
帘子放下,北静王太妃方才收回目光,笑问老太太道:“两个孩子几岁了?”
老太太看了北静王太妃一眼,道:“大的十六,小的十四了。”
又问八字,老太太度其意思,道:“珺丫头不用我操心,她妈已看好了人家。就只这个老幺,我总舍不得。门第高了怕婆家规矩大,门第低了的又恐怕委屈了她,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北静王太妃微微颔首,道:“那个孩子也招人疼,也难怪你舍不得,便是我这个外人,见了她,也不舍得她受一丝儿委屈。”
这一日,蒋家一家人到了,都在老太太屋里叙话,又有福建的人来。
老太太一叠声地叫:“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一时,湘帘响动,进来一个年轻的媳妇子,月白右衽,石青坎肩,下面系一条银红撒花裙。
黛玉就笑起来,道:“怎么是你来了?”
张凤娥去福建后的第二年,就把琉璃许给了柳家的一个管事,仍在张凤娥身边当差。其后,每年年节,都是她过来。前年有孕后,就换了人。
琉璃就说:“两年没来给老太太奶奶姑娘们磕头,怪想的。”
老太太笑嗔道:“果然是做了管事娘子的人,原来在我屋里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天没两句话,于今是能说会道了,这嘴跟抹了蜜似的。”
蒋太太不认识她,赵太太就小声说给她听。得知是从前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姑奶奶贴身服侍的人,料想老太太有话要问,便起身要走。老太太也不留,笑着说:“你们老姊妹也四五年没见了,自去说话罢。到了这里,只当是自个儿家里,就不讲那些虚礼。缺什么,和你妹妹和你侄儿媳妇说,都是一样的。不然,委屈的只能是你自个儿。”
蒋太太笑着应了个是,又道:“这会子就辞了老太太,一会子就家去了,等家里安顿好了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就落下脸,道:“这是怎么说,才来就要家去,可见是我们没有招呼好。”
蒋太太连连摆手,道:“老太太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只是您家里正办喜事,我们在这里,又要收拾屋子,又安顿行李,添了多少事儿。我就和她说好了,还是回去。”笑着转头看了一眼赵太太,又回过头,“虽说不住在一起,还是要常来打搅老太太的。再说,我还要向老太太讨一杯喜酒吃呢。”
老太太只是沉着脸,半点不让,道:“才还说得好好的,就在家里住下,就在家里住下,一转脸就说要回去。我倒是没见外,你倒是没当我们是亲戚。”
赵太太拉下蒋太太的手,拿眼觑着她笑,道:“你别拉上我,我可没听见。我和老太太一条心,既然到了家里,怎么也得住几天,等我们二爷的喜事过了再说。今儿你要走,出了这个门,那就别再踏我们家的门槛。”
说得蒋太太无话可回,不应也得应,道:“那就叨扰老太太。”
老太太这才转怒为喜,笑道:“这才像话。”又向赵太太说:“你先和姨太太去安置,饭得了我使人去请你们。”
蒋太太笑道:“用不着老太太使人去,我一准儿来。”一副生怕错过的样子,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卢慧娴起身代老太太送蒋太太出门,一直到穿堂才打转。回来刚到门前,就听屋里老太太问琉璃,道:“也该到日子了,你们奶奶生了没?”
琉璃道:“正要给老太太道喜呢,我们奶奶二月初二生了一个哥儿。”
小丫鬟打起帘子,卢慧娴笑着进去。一壁走,一壁说:“老太太可算是放心了罢。”
老太太笑嗔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便又问起柳湘莲和大姐儿,琉璃一一细说,不可尽述。
又三日,林琰一行人到了长安。家里早打发人去码头迎,直接引到北静王府别院。
安顿好陈氏,林琰兄弟便回家。先见了林海,林海让到内院来。见了老太太,说了一路行程。
十七迎嫁妆,林家本就子嗣单薄,在京里的也只林珗兄弟和林琅。林珗已是成亲的人,自然不合适,竟只一个林琅,未免太少了。于是,便请了崔志。
有个人帮衬着,总比一个人强。
赵太太担心他年纪小惹了笑话,当着老太太的面却又不好露出来。老太太是一样的心思,也是担心。只是赵太太已然如此,她若是再担心,只怕赵太太更不安,便说:“珗儿那时,琰儿也是这个年纪,我们也是担心,总想着他年纪小,经不起事,不也稳稳当当地回来了?吴亮、钟信都是稳妥人,你我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赵太太听出老太太话里的劝解之意,心稍定,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前世欠了他们的,说了不管,临了又忍不住。”
蒋太太便说:“作老人的,都是一样的心。我们家那个这门大了,稍走远点我就吃不下睡不着,他回来我才敢放心。”说到蒋文,老太太就问起来。
今儿三春来了,林黛玉和林珺陪着在后面小院里看戏。迎春越发的沉静,见了她和林珺,也不大说话,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