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艳阳天,江月欢欢喜喜地牵着她的小白马回到了府衙。祁璟等人还有事要商议,便打发她一个人回了后院。
得以跟着祁璟驰骋一阵,江月但觉自己浑身的骨骼都得到了舒展,走起路来挺胸抬头,纤长的玉颈抻得倍儿直,像是一只骄傲又自矜的孔雀。
她本就学过舞蹈,身材姣好,这样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时天光大亮,江月心情舒畅,饶是院中仍然是那些神色各异的大老爷们儿,她也没什么惧意,笑嘻嘻地就回到了自己的那一进院落里。
“两位大哥早。”江月朝门口戍守的二位兵士打了个招呼,也不管人家理不理她,兀自迈过了门槛。
她下意识地抬首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想到马上要见到阿古,不知怎么,心里就生出了一些窃喜,欢喜之下,又有些小小的畏惧……自己刚刚骑马带风,头发可别乱了才好。
正琢磨着,她伸手敲了敲西厢的门板,扬声道:“阿古,我回来啦。”
“我在这呢。”
江月循声回头,原来阿古一直便坐在正房前的台阶上,只是她没注意到罢了。江月轻巧迈过了回廊的长椅,直接从台子上跳了下来,蹦了几步跑到阿古面前。“怎么在这里坐着?地上凉,咱们到屋里去……还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她伸手去拽阿古衣袖,要照往常,阿古自然不必等她来拽,早已跟着起身往里去了。可今日,他却是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坐着。江月察觉不对,松开手,疑惑问道:“阿古,怎么啦?”
阿古扫了她一眼,淡淡“哼”了一声,只是兀自坐着,一言也不发。
看到阿古沉着一张脸,江月立时明白过来,她忙跟着蹲下,“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是跟将军出去巡城了……他也是临时决定的,是我忘记告诉你一声了,你别恼呀。”
江月对祁璟满心怯意,可待阿古便全然不是如此了。她每日大多时间都由阿古相伴,两人早已熟悉。阿古嘴甜,偶尔蹦出几句话来,总能哄得江月心花怒放。江月觉得他是个简单直白的人物,不像祁璟那般脾气莫测,因而把他当作了唯一的朋友。
此时见朋友懊恼,江月自然好生哄劝,也不端着,直咧咧地道:“对不起啦,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尽快告诉你……今天叫你等久了吧?”
被江月这么一阵哄,阿古就是铁石心肠,也总该心软。果然,他微微抬首,颇有几分委屈地解释:“我不是生气……我是,我是担心你。一早起来就没了人影,问旁人也没人瞧见你,偏偏将军还不在,我……”
江月一愣,又是连声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罢了罢了。”阿古好脾气地摆摆手,从容站起身来,“幸亏我去问了马夫长,他说你一早和将军来牵了小白马走,我这才放下心。早饭都凉了,你进去歇一会,我去热饭给你。”
说着,他便绕过江月,欲往外去。
江月犹不放心,追上两步,恳切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阿古一笑,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不生不生,快去洗手!”
江月也不恼他的冒犯,犹自两臂高举,故作欢呼状,三步一跳地回了房中。
等阿古端了热粥小菜过来时,江月已经重新扎了头发,两个麻花辫儿搭在肩上,整个人全无大家闺秀的气质。阿古司空见惯,早没了当初的讶异,一面催着她用膳,一面问道:“巡城好玩儿么?都去哪里巡了?”
江月饿得厉害,只因阿古盯着她,一时不敢狼吞虎咽。“我不懂他们的规矩,只是骑马跟着而已,倒谈不上好玩……去了哪里也不记得了,不过以后去的时候,我可以注意些,回来讲给你听。”
阿古包容地笑笑,点头称好,不无艳羡地道:“这下你如意了,将军亲自带你出去逛,可比跟我在这里呆着有趣多了。”
江月翘起筷子,作势要打阿古,“胡说什么,跟你呆着也有趣呀,你跟我师兄真像,惯会说让人难受的话,偏偏还奈何你不得!“
“你师兄?”阿古挑眉,江月自知说漏了嘴,脸上有些讪讪,并不详说,只打岔道:“你若是羡慕我,赶明儿也去求将军带上你得了!”
阿古看出江月心思,自然不会追问,只是颇温柔地笑了笑,“巡城是大事,以我的资历,是全然不够跟随将军左右的。
江月自知方才的话不甚妥当,咬了咬筷子尖儿,显出几分尴尬之情。
阿古仍是那副笑容,并不怪罪江月,“不过,倘使有机会,我还是会请将军带上我去打仗的。保家卫国,原是我们天职。”
江月被阿古的神情触动,她来到大魏有一阵子了,虽知这场仗两军对垒,战况严峻,可因她在大魏既没亲属,又不熟悉,没法子生出同仇敌忾的情绪。
如今听到阿古这样说,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师父来。师父年纪大,生在红卫兵年代,是个根正苗红的老党.员,成天嚷嚷着若是有朝一日与日本开战,定要抛家弃口去打仗。团里的人听师父念叨得多了,耳濡目染,也个个儿都是“五毛”。
阿古虽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激得江月又想起师父,又生了对他的理解。
江月的牙齿在筷子尖儿上磨了两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回头就跟将军说,我不需要你陪我了!”
江月跟着祁璟巡了七八天的城,一直没出什么大事,祁璟见她每日早起,又跟着巡城,却连一声苦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