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祁璟接到消息没用多久,便赶回了城中府衙,他大步流星进了议事厅,朝郡主拱拳一礼,“末将参见郡主!”
郡主斜睨了眼一旁的江月,勾出三分笑来,“祁将军不必多礼,我说董姑娘怎么这般淡然,原是已经派人去搬救兵了。”
祁璟不置可否,只是道:“此地不是郡主该来的地方,请恕璟无礼。来人,送郡主离开。”
他说话极不客气,在场诸人都已察觉祁璟是当真动了怒。几个兵士不多犹豫便上了前,将郡主团团包住,大有群主不走,他们便要扛人离开的架势。
安如郡主倒始终从容,“将军别恼,想让安如走也容易,只要您把董姑娘借我用上两日,我立时便走。待等我离了夏州,也自然会完璧归赵,断不让董姑娘受半分委屈。”
祁璟垂眉,仍是无动于衷,“你们都还立着做什么呢!听不懂我的吩咐?”
“祁将军——!”那几个兵士正要去拽安如郡主,却被郡主抬袖重重扫过颜面,她厉声呵道:“你信不信,只要有一个人碰我,我立时便叫他们死在你面前?”
郡主寒眉冷竖,亦是动了怒。
祁璟拢拳紧攥,忽然大步上前,将周遭兵士挥手遣退,“我再问郡主一遍,你走,还是不走。”
“本郡主也再重复一遍,只要董姑娘……啊!”
祁璟忽然打横扛起郡主,兀自朝厅外走去,几个服侍郡主的俏丫头都是吓得不轻,追在祁璟身后迭声唤着“郡主”,可安如郡主本人,却再不吭声了。
江月情不自禁追了几步,她只见安如郡主伏在祁璟背上,一双手拽着祁璟衣裳,神色渐渐变得缓和,甚至最后还抬头朝自己妩媚一笑,俨然有几分得意意味。
江月怔愣在原地。
·
祁璟把安如郡主塞到马车里之后,便立时赶回了厅中。几个想凑热闹的副将侍官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岗位上,厅中只剩江月、陆阅山和薛徽三人。
“将军。”陆阅山最先发现祁璟回来,打了声招呼,便乖觉地拽着薛徽退了出去。
顺手还帮祁、董两人关上了门。
满室安静。
“她没对你做什么吧?”祁璟兀自走到江月身边,拉住她的手。
江月有几分怅然地摇摇头,片刻才一笑,“你回来得倒快,原以为还要再和郡主僵持一阵……我没耽误你的事吧?”
祁璟在她身边坐下,安抚道:“没,本就是去巡视,早回来晚回来没什么大分别。”
“那就好。”江月仍是神色恍惚,兀自呆了一阵,却是从祁璟掌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适才我进来的时候,见郡主翻看你东西来着,就是那一摞。”
江月抬手一指,祁璟顺着望去,不由得眉头一皱,“她翻了多久了?”
一边说,已是一边起身,走到了书桌旁。
“不知道,我一进来,她便停了。那时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觉得有些蹊跷,是以忍不住提醒你一声。”
祁璟逡视一圈,果然,这一排文书,都有被翻过的痕迹,而这一排,恰恰是他这几日和两位副将刚商讨好的对敌之策以及初秋时节的作战计划。
江月见祁璟始终不置一词,而脸色却越来越沉。江月心知不好,试探地问道:“可要紧么?”
祁璟表情微滞,半晌后才摇了摇头。
不是不要紧,是他也拿不准。
“也许这郡主不是来刁难你的。”祁璟食指敲了两下书案,将那一沓文书重新理得整齐,低首又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江月不明其意,但从祁璟表情,已能猜透来者不善,“她是故意来看你的东西的?找我只是个幌子?”
祁璟颔首,“我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是小心为上。”
言罢,转回身,重新去握江月的手,“多谢,我会下令叫人严守府衙,不会再放安如郡主进来了。”
江月任祁璟用力攥着自己,面生踟躇之色,“其实,与其死守,咱们倒不如先发制人……”
祁璟迟疑地望着江月,示意她直言下文。
“她既要我过去服侍她,你便送我去就是了。”她话未说完,祁璟已是手中发紧,“不行!”
她原也是金贵极了的大家闺秀,沦落至此已是不幸,他既怜她爱她,又怎么能让她去做伺候人的事情?
江月不以为意,只是安抚地扬眉浅笑,又欲再劝,却被祁璟止住,“别说了,我自有办法解决她,你不必插手。”
男人都这样说了,江月知情识趣,便也住了口。一则,她相信祁璟能力,再则,举凡男人,少有不好面子的。江月不愿惹他不快,自然就没再争辩。
·
如祁璟所料,没过几日,安如郡主便又寻上门来。他以不变应万变,任郡主如何在外叫嚣,只派人死守大门,不许她踏入一步。
郡主虽已嫁为人妇,到底自矜身份,见祁璟不肯松口,没多久便走了。
祁璟得了讯,冷作一笑,提笔寥寥写了几个字,将纸笺对折,交给薛徽,“去营里,把这个给章副将。”
章盛如今夹在公私之间,正是为难,帮郡主,祁璟到底是上司,帮祁璟,唯一的爱孙又由郡主抚养,他不愿祖孙之间疏离,只能与夫人一起忍气吞声,和这位郡主斡旋。
眼不见为净,章盛索性自请去了营中,与士卒同吃同睡,亦能顺便加紧训练。祁璟知他心思,未曾阻拦。
薛徽来找章盛的时候,他正巧在帐内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