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谨记皇上的要求,唤人来的时候还不能让太后娘娘发现咯。这考虑的是,让她老人家发现自己的侄女被这样玩弄,虽然这不是正经侄女,里子面子也就没了。
至于万岁爷为什么对这位章姑娘毫无怜惜,他费解,但也不敢猜。爷的心思是他能琢磨的吗?他该想的是怎么让爷高兴舒坦。
其余的大小事,他凭吩咐照办就是了。
“袍子皱了。”皇帝懒懒地扬了扬下巴,“正好给朕取件新的来。”
“喏!”
小路子把龙袍好生弄扳直了挂在手臂上,继而灵机一动,原先还愁找个什么借口呢,这不就是现成的!正好他记着尚衣监管万岁爷袍服的有个小太监功夫不错,就他了!
皇帝看着底下涕泪横流的女人,那哭相不说楚楚可怜,真是一副好模样都给毁了。他虽然不喜欢曾经的怜妃,但对方始终拿捏着哭泣的艺术,倒很让他佩服。
再看这个,原先还知道矫揉造作,现在么,让人不敢恭维。
而且她背后代表的意义,叫他很不高兴。
如果换做是别的女人,他丝毫不怀疑对方只是想把自己家族的女人塞进来,千方百计笼络住他。但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太后那样重规矩的一个人,平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暗门单凭这个女人的手段又不可能找得到,所以她把这位表妹放进来,必然是另有所图。
被自己的母亲算计……
皇帝笑了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内心深处更是涌上来一股无力的感觉。他平日虽不喜母后干涉朝政,却从没有想过要对她使什么手段。即便是晋封自己喜欢的后妃,也会先哄母后高兴,不让她为此郁结不虞。可现在她能毫不犹豫的算计自己,来达到她试探的目的……
罢了,和自己的母亲计较什么。
他挥挥手,像把这些引人心绪烦杂的念头都挥走。只有心里知道,那道突如其来的裂缝暂时无法修补,他再怎么想得开,两人相处终还是添了一丝隔阂。
皇帝慢条斯理地换好衣袍,穿好靴子,锦屏后发出不堪的声响,没有引得他一丝一毫的停伫之意。 到得门口时,看了看时辰,才吩咐小路子道:“差不多了,后续处理干净。朕先去和母后打声招呼。”
小路子应声,到里间儿的时候有些不忍卒看。他偷偷觑一眼,那位章姑娘被压在个白胖的身子下头,口被堵住,浑身狼狈。那假凤没那物件还真起起伏伏的,那双手全不像他那胖身子能有的,使的和拨琴似的,一快起来带出虚影儿来,啧啧。
小路子撇开眼,口里念念,章姑娘诶,你想怨就怨在自己心思不正,上赶着投怀送抱吧……
而且瞧着皇上今儿心情不好,不然也不能这样下狠手不是。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太监行事的时候爷还待在房间里,说是看春宫吧又隔了张屏风,难道听还能听出个意思来?
要不怎么说爷是皇上呢,这主意,就不是他们能猜得着的。
太后也是刚歇了一觉起身,她起先睡不着,手上握着一串佛珠仿佛才安宁些,勉强躺了一刻钟。等到范嬷嬷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帐子外,她就睁开了眼。
“太后,皇上来给您请安了。”范嬷嬷道。
太后被褥里的手指轻轻转动,捻过一颗佛珠,复在心里叹息,将它放回到枕头下面。“……他公务忙,不必特意等着哀家了,让他回去罢。”
“是。”
范嬷嬷出去之后,太后就叫尔雅等一众小宫女伺候着起身,站在窗边看碧绿葱翠的竹林。等范嬷嬷回来,叫她们退下了才回首问:“皇上他可有……”
范嬷嬷稳重地扶了她老人家坐到一旁,仍是挨着窗户,另给端来一杯热茶。
“娘娘放心。”
太后听完顿了顿,知道这是有发生的意思。既觉得放心,又觉得有些惭愧。她以前从来不屑这样的手段,所以才让玉妃屡占上风。后来她终于学会了表面礼法规矩,私下不计较手段肮脏与否,只求达到目的。
玉妃最终死了。
可如今要用染黑了的手去对待亲子,她始终无法平心静气。
范嬷嬷一看就明白了主子的想法,她安慰道:“娘娘也是为皇上着想,只看近两个月的彤史,皇上是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落在摇光殿里了,娘娘既是皇上的母亲,又是一国太后,焉能不担心?皇上要只是看腻了别的后妃主子还好说,若然……”
“娘娘不喜欢听到那个名字,老奴却要斗胆提一句,倘若再出一个玉妃,大夏可是经不起了。”
至少皇上眼下还肯宠幸别人,她方才瞧过了,虽那位章家姑娘能看见的地方都青紫了,哭的有些可怜。但至少皇上不像先帝——看中一个玉妃,眼里就没了别人,甚至玉妃无法为其孕育子嗣也不管——这就算是万幸了。
皇上下手重,想是猜到了这是娘娘的安排,觉得被管束了不高兴。
不过到底还是依着娘娘的意思办了。
那热茶慢慢变冷,太后却提不起劲儿去喝它。倒是范嬷嬷一席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叹口气,点头道:“哀家就是这样想的。娴容是个不规矩又心大的,眼高手低,一进来就去打妙贵仪的主意。打那刻起哀家就不想着去扶她了,这样的人,扶起来也要给章家招祸。”
但原先既然打着她给真正的章家嫡支嫡脉的女儿探路的打算,这颗棋就不能废在半路。
皇上肯宠幸娴容,她还是高兴的。一则说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