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皇帝挑眉。
“我也没完全信任她。”云露支着手臂,半思忖着道,“固然她这样的行为举动让我失望,但她自毁长城,与我何干?总有些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到了这个地步,说对方是因为别人收买这么做,她不信。因为自己给她的更多。
不如说,对方不再想要成为获得的那一方,而是要变成给予的那一个。皇宫是个染缸,纯净的白布掉进去就要被染上颜色。或者是像良辰这样,一点点染成赤色,把忠心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又或者是像阮湘怡那样,没有主见,被四周泼来的颜色搅浑,分不出哪一块的颜色是什么,也看不清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云露的笑容明亮依旧,接着说道:“皇宫里我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三个。”
她竖起指头,弯下第一根:“麒儿。”
第二根。“麟儿。”
最后一根食指平折,她勾了勾眼前人的衣袖,微微一下。
“还有你。”
我们才是真正地一家人,是血肉相连,密不可分的亲人。别的人,无法冲击我们的情绪,也无法打乱我们生活的步调。
自从她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从不吝啬自己的表白。皇帝对她有多重要,她就要让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不是像过去一样玩宫斗手段,从侧面表示出她的依赖欢喜,只需要简单直白地说出来就好。
他们之间何须隐瞒?
皇帝也跟随她的脚步,渐渐地调整自身的心态,抛开那些祖宗一代代灌输的旧观念,接受对事物新的理解。他发现其实这样让他更加轻松。
或许是和小时候在养父母家长大的记忆有关。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想要娥皇女英,左拥右抱。或者他以前也想过,也因奢靡浮华的皇宫有过短暂地迷离。但是遇到命格里与之相匹配的那个人,他就发现,和别人的快乐只是短暂,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是长久而值得回味的。
人生中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找一个与你契合的人。
因为她会陪伴你一生。
皇帝不是真龙,他也是人,只不过是一个不那么平凡的人。
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每一根指尖落下轻吻。她痒地连连笑仰,他也不肯放,只固执地亲完才罢休。
“干什么呢?”她眼里水光流转,面颊微红地斜斜看他。
“不是有人说五指连心?”他话说得慢条斯理,一双眼睛却幽黑晶亮,唇角翘起,“它对朕的爱意朕收到了,这是给它的回礼。”
她心脏一缩,脸颊微微发烫。
皇帝眯眼儿觑她,端的是桀骜不羁,只唇畔浮起的笑意再愉悦不过。
当然,真正地回礼,不止是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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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湘怡的事虽然不会让云露失控,但她确实有点伤心。逃避不是她的风格,她从皇帝手里要回了主导权,直接将对方约到了御花园里。
“湘怡,我们认识也有两年了。”漫步走过一方池荷时,她徐徐开口。
阮湘怡错她一步脚,点头应了一声“是”。
云露走入掩映的树荫里站定,侧过身后脸上已无半点笑意。阮湘怡心里打了个突,还没等她仔细想,脸蓦地被重重地一巴掌“啪”地扇侧了过去。
然后,另一边脸颊上也吃了一记。
她被打懵了。
云露丝毫没有快感地停下手,淡声继续问:“这两年里我对你如何?”
美景这会儿已经走上来,接了宫人递的护肤膏挑出一星,给云露揉按着因使力而变红的手心,边道:“娘娘仔细手疼,这等粗活,奴婢来就是了。”
脸上火辣辣地痛感已经让阮湘怡明白过来,必定是自己的事被揭露了,所以才有此一遭。但她的愧疚初来,又因美景一番话,咬紧了下唇。
又是这样。
她的家世完全不比对方要差,可是对方走上了登天的路口,而她,再努力都只能是一个奴才。是对方的奴才。
所有她给予云露的东西,都被叫做讨好,所有云露给她的,都是赏赐。
她也会难受,会羡慕,会嫉妒。更何况,家里人从知道她和贵妃交好开始,就撺掇着她借贵妃的势爬上去,她最初是断然不肯的。可是久而久之……
其实她仍旧是一个胆小而平凡的女人,即便在尚食局有所磨练,也不敢真正地谋害人命。那盒阿胶吃了会起红疹,如果当做普通的过敏对待,不会恶化也治不好。到时候她显露才能,以给云露食补的名义调去摇光殿的小厨房,总能见得天颜。
她想要的只是这么简单。
难道连这也不行吗……
“谁给你的药?”
“……淑、妃……”她埋着头,起不了反抗的心思,心里却是羞愤交加。
云露稍顿,她想的要更多一些。
有一就有二,阮湘怡这件事是淑妃所为,那那些低位妃嫔给她下慢性毒,会不会也是淑妃联合操纵所致?
不过,她也没有一定要寻求一个答案。
过度思虑只会加重对方的病症,淑妃越想她死,自己就会死的越快。和油尽灯枯的人较真,没有必要。
“云、贵妃……”细如蚊蝇地声音传到云露的耳朵里,她抬眼看眼前之人。
阮湘怡内心的挣扎异常激烈,她和对方相处时一直是以朋友的方式,骤然换成女官身份去面对对方的贵妃身